林放抬起头看他们,眼里似乎还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他连连点头:“嗯,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写信?”
林筱回忆起那天,学着那人的语气:“可以加班吗?二十小时那种。”
大家纷纷哈哈大笑,都忘记了离别前的忧愁。
林放他们离开村子这天,林筱他们一大早就跑去山上捡了很多的栗子,跑去林放家给他。
林放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拿走。
他将院子里的杨桃树、释迦果树、鸡笼子里的鸡,满院的篱笆和牵牛花,屋里的电视机、DVD、光盘、书架上的书都送给了他们,并将钥匙给了林筱。
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他只听见林筱他们不停的说着:“我们会等你回来的!”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再回到这个小村子里面来。
他努力过了,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
他坐上车的时候,看到了后视镜里一直不停的朝他挥手的他们,小小的模样,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恍如从前,又恍如将来。
几天之后,村子里又来一群陌生人,说是有个老板和他们的公司合作,有个要求,就是免费为这个村子提供几十台电视机。
他们都纷纷猜测,那个老板应该就是林放的阿爸。
林放阿爸重新建设了他们的村子,给他们建学校,拉电线,谈业务,公益引进电视机。
他们一家人好像离开了这里,又好像没有完全离开。当人们聊起那些天上像蜘蛛网一样密布的电线的时候,当人们在明亮的光线下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的时候,当爆竹声声的新年,从电视里面传来欢声笑语的时候,他们好像又一直都在。
起初林放频频来信,几乎一天一次,给每个人都写,说的大多都是他们学校的事。
很少表达情绪的他,偶尔也会在信上写:“有点想念你们。”
他们也很想念林放。
想念林放的时候,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在那个曾经一起钓过鱼、煮过水煮板栗的破围墙那里相遇,安静的坐在彼此身边,望着在石子的跳跃下荡着水波的湖面。
他们麻木的捡起石子、丢向水面,捡起石子,丢向水面……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机械地运转着。
日子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后来作业变多,他们就背着书包上那里趴在围墙上写。
林筱好像真的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为了他们这一群人的小老师,负责在课后给他们辅导功课。
他们说好了,要一起考去市里找林放,接着当兄弟。
村里的大人们见了他们几个,都不免要夸上一句:“这几个小孩如今是改头换面了。”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
再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们寄给林放的书信都被悉数退了回来,送信的人告诉她:“这个地址已经拆迁了,那里没有住户。”
村子里慕名而来的支教老师来来走走,她们这几年在这座豪华的校园宫殿里面迎来送往,都习惯了,就是以前这些事她总要讲给林放听,现下她连书信都不知道要寄往何处去,只能每天默契的相约在那座废弃的围墙,以为在那里聊天,林放就一定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