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到人世那刻起,就注定了重病缠身,苟延残喘,他哪能带她出去,他的根长在床榻泡在药里,出不去了。
眠之侧望着他,望了会儿抬手抚上了他的眼睫,她命令道:“不许颤,不许睁开。”
随即便是一声轻轻的夜里的风声似的:“哥哥。”
谢月择抿住了唇,听话地不颤也不睁眼,心中却似大雪的湖里闯入小舟一芥,船桨拨乱了涟漪一圈又一圈……
那圈套住了他,也套住了她,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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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时候,谢月择发现了眠之的不对劲。
之前已经调查过了,那日雨中的男人叫宿庐,是国师的师弟,无论年龄还是身份都对不上,不是眠之的养兄。
眠之好像也放下了,只是老爱出宫玩,很多时候谢月择都找不到她人,只在傍晚的时候,她会回宫来陪他用晚膳。
他问她宫外的事,她也能说两句,可谢月择就是觉得不对,或许是她的模棱两可,或许是她时不时旁若无人的笑,连夜晚留宿她,她也变得敷衍。
就像是被旁的人勾住了心神,不在意谢月择了。
这天,谢月择问眠之她在笑什么,是不是遇到了很好笑的事。
眠之疑惑地望他,摸上自己的嘴角才发现自己在笑。她心里微慌,连忙掩饰道:“就今天出宫玩嘛,遇到些好玩的事。”
“哪些事。”谢月择问。
“遇到些说大话的书生,”眠之道,“没什么好说的,快吃,饭菜要凉了。”
“我想听。”谢月择看着眠之,缓缓道,“凉就凉了,你慢慢说。”
眠之嘴角的笑微僵,编造道:“一个书生说国师都是假把式,另一个书生却崇拜国师崇拜得五体投地,两个人在那吵得快掀了桌,七嘴八舌的,跟打仗似的。”
“可笑吧。”眠之说完赶紧夹菜,把自己的嘴都快塞满了。
谢月择静静地看着她吃:“急什么,我又不会继续问你。”
眠之的行为无异于不打自招,她走后,谢月择一个人想了很久,久得夜风都冷了。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眠之有可能喜欢上别人。
宫里的人除了主子就是奴才,眠之怎么会爱上一个奴才,可他偏偏忘了,国师府的人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