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语如看着胡夫人毅然离去的背影,心里也跟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想,载仪的提议是对的,胡夫人是个明事理分得清多错的人,她早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可封建的枷锁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不会轻易地由这个时代的女人轻轻推开,要下了极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冲破心底自我困乏的樊笼。 只有让胡夫人真正意识到,自己所为之献祭的一切都是笑话并付诸东流后,她才能深刻地了解到,自己的可笑。 由于胡夫人此时依旧是罪犯的身份,还需得回到牢狱之中。 于是由载仪和王语如护送回去。 王语如和胡金玉一同坐在马车里,载仪则在外面骑马带车。 回程之路的马车之上,胡金玉已经停止了最初的哭泣,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掀开车帘,看着京城的一切。 赤脚小贩挑着重重的水桶匆匆而过,卖糕点的老板声嘶力竭地叫喊,几个黄发垂髫的孩童在一旁跳皮筋······ 胡金玉目不转睛地看着,似乎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鲜。 王语如仔细想了想,胡夫人这般好奇外面倒也不足为奇。 胡夫人缠了脚,平日在那‘吃人’的张府操持着一家大大小小,恐怕也当真没机会这般闲情雅致的出来看看风景。 “我从未见过京城的早集。”胡夫人轻轻地说着。 “怎会?夫人来京城也数年之久了。”王语如说道。 胡夫人只是轻轻摇摇头,良久才说话“张勋从不允许我出府,我从未真正见过这京城的景色。” 王语如听到这话一愣,她知道,像胡夫人这般被困在深门宅院里的女人比比皆是,缠住了小脚,出门必须要跟几个仆从,如此非常不方便,还需与丈夫禀奏。 女人独立出门的权利自是被限制到了极限。 王语如也差一点就过上了那样的生活,所以,在感叹自己的幸运的同时也对胡夫人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之感。 王语如抓住胡夫人的手,温暖的掌心如毛毯一般温暖,让周遭都冷透了的胡夫人一颤。 她回眸看过去,只听王语如说。 “这一切终将会柳暗花明的,您还记得我曾和你讲过,你会否极泰来吗?只要熬过此关,自有亨通精进之日,别怕,我们都会帮你的。” 胡夫人有些恍惚,她活了三十八年,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也能为她伸出援手。 而与自己相濡以十八年的丈夫与儿子却始终待自己如外人。 她眼含泪花的回握住王语如的手,点了点头。 她想,往日的事情便随着不断远去的风景一起忘却吧,眼下,她再也不愿意为他人而活着,陷入自己为自己打造浩劫之中的戏码也该结束了。 ------------------------------------- 等到胡夫人回到了牢狱之中时,看到了静静在里面守着的兄长,一如从前,任由她跑去外面疯闹,回来时,便总能看到哥哥温润的眼眸。 胡夫人本来在外面坐过的心理建设此时此刻便都彻底崩塌,她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她的兄长。 胡志毅一下子也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木纳了半晌,终于抽出略微麻了的手,像从前那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金玉,不要怕,一切都不要怕,有哥哥在。” 王语如看着这兄妹二人之间的互动,想到了自己与姐姐。 姐姐在时,她的性格从不如此乖张又主动,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姐姐都会包容与爱护她。 她缺失的母爱多由姐姐来帮她填满了。 可,姐姐如今已经再也不能张开双臂抱一抱自己了,想到这,王语如又不自觉地眼眶湿润了起来。 “胡夫人,若是想要脱身,我们必须通过大理院的判决,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知道真相,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好吗?”载仪看着这悲伤的气氛,便出口调停。 胡夫人回神,点点头,眼神逐渐模糊,她回忆着,于是便缓缓开口讲述起了三年前的事情。 三年前张府 胡金玉这几日忙着搬家的诸多事宜,公公张文和相公张勋都有公务在身,出差数日。 张家大业大,除了在景州和京城,南京和寿州等地也都有张氏家族的人。 于是,这几日便来了一个寿州那处的远方侄亲,名叫张伦。 张伦是个读书人,如今快要春闱进京赶考了,众人都纷纷议论,这或许是大清帝国最后一次科举考试了,于是,这场考试对于部分考生来说,比命还要重要。 胡夫人虽嫁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