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个赛(1 / 3)

四月的申城,惠风和畅,朵朵晚桃盛开在枝头,给这满是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增加了几分俏丽春意。

市艺术馆,第六届金薄刻镂传承人技能大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后台里坐满了来参赛的选手。

靠墙的位置,陆听澜还在整理她的刻镂工具,柔软的发丝垂在脸侧,刘海纤长,发辫中间编一条珍珠链,白皙的脸上点缀着小巧的五官,柳眉弯弯,杏眼桃腮,一身浅绿色改良印花旗袍衬得她愈发娇小玲珑。

她伸出葱白的手,拿过刻刀,仔细看去,那手指竟然在轻轻颤抖。

“表妹要是害怕的话,现在还可以退赛。”

一道略显轻狂的男声响起,陆听澜回头,就看到她的表哥徐翊明站在身后,脸带嘲弄地看着她,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着,看起来有些滑稽。身上特意买来的名贵西装也硬生生被他穿出一种某宝包邮的感觉。

陆听澜眉头微皱,心里那股厌烦又升了起来,随即却像仿佛看不到他的不屑似的将唇弯起,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谢谢表哥关心,不过来都来了,总要上场感受一下。”

徐翊明扬眉,脸上的讽意更甚:“那好,不过表哥我可要提醒你,一会儿拿不到名次可别哭鼻子。”

说完,他一脸趾高气扬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陆听澜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工具包,深吸一口气,在主持人的报幕声中入场。

金薄刻镂是申城的一种民间技艺,历史悠久,在古代十分流行,但随着时间流逝,进入现代社会的人们已经不耐烦这些小巧精致却耗时耗力的玩意儿了。

几代手艺人经过多方努力,终于在六年前成功将它申请上了非遗,并由申城市政府出面,筹办了这个传承人技能大赛,为的就是能选几个好苗子,将金薄刻镂艺术更好地传承下去。

陆听澜的父亲陆桥山,是此前金薄刻镂的唯一传承人,但他在几个月前在和妻子一同外出讲学的途中出了车祸,夫妻二人当场去世,陆听澜也成了孤儿。

这届技能大赛是在陆桥山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筹办的,陆听澜一开始并不想参加,她对刻镂并没有多大兴趣,她更喜欢都市朝九晚五的生活,但陆桥山不答应,逼着她报了名。

陆听澜本来想随便参加一下,也好让自家老爸死心,却没想到双亲突然遭祸横死,作为陆桥山唯一的女儿,这场比赛,突然就成了她心上的一根刺。

她不能让父母走得不安心。

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

三十多人的赛场霎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画笔和纸张响动的声音。

陆听澜握着铅笔,凝神在纸上画草图。

金薄刻镂一共分为五步,分别是画、磨、镂、勾勒和剪嵌包装。画是第一步,画出图稿,才能依样磨出金薄片,进行镂刻。

陆听澜要画的是纳凉消暑图。她从小学画,这一步对她来说并不困难,约摸半个小时左右,她就将图稿画好了。

下一步是磨,这才是真金白银的试炼场。

她轻轻调整一下呼吸,拿起图稿比对了一下,选出一片合适的金薄片,放到一块小木板上面,然后拿着金属小刀一点点打磨。磨热后的金属片逐渐形成了一块自然凸起,陆听澜一边磨,一边不断用手指按压,以便形成立体的凸面。

但她毕竟太久没正经碰过刻镂了,这段时间又是临时抱佛脚,力道总是把握不好,才磨到一半就开始频频出错。

陆听澜唇线紧抿,光洁的额头上逐渐渗出一层细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仍然控制不好力度,握着刻刀的手不禁轻轻颤抖。

不经意抬头,斜前方位置上,徐翊明的金薄片已经磨出了大半,很快就能进行第三步了。她心里急得不行,暗自后悔之前没有好好跟着父亲学习,一不留神,刻刀溜出一个蜿蜒的弧度。

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