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刚才他那一瞥是望见了月光下,寒风中站立着的那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康素贞。 大毛子郭小书尽管和康素贞不是同龄人,但因为康素贞和苏老二那件事中,康大功所使用的手段,苏家屯乃至周边几个邻村妇孺皆知,都知道那个苏老二想要娶康大功唯一的一个闺女当媳妇儿,康大功怒火三千丈,死活不同意,在一次次的较量中,康家的那个闺女始终都心怀强烈愿望,但行为上又不敢有些许的冒犯。 一来自己的孩子二毛子和苏老二是同龄,经常在一起玩耍,后来苏老二又当上了老师,并且和康素贞成了一家人。 那几年,苏老二还教着自己最小闺女的数学,大毛子郭小书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小闺女能够考上大学,与苏老二教他数学,又当着他班主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大毛子郭小书对康素贞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这种感情很难说的清楚,是同情?是敬佩?是感激······? 正是在这种复杂的感情支配下,当大毛子郭小书看见岸上护送康大功的人是康素贞的时候,把心里多年康大功百般刁难,奚落自己的事情,一下子化为了乌有。 ······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往后的日子里,康大功犯病需要坐船时,只要是深更半夜的时间都是由康素贞陪着,大毛子也总是没有任何怠慢的把它渡过去。 风风雨雨十几年,大毛子郭小书和康素贞也偶尔打个照面,但谁也没有因此说过一句框外的话,但框内的事情都心知肚明。 不过,大毛子倒是对别人说过框内的话:“要不是看他闺女的面子,我是不会……”。 其实,世上的事情也就是这么简单明了。 后来,大毛子郭小书的那条船俨然成了康大功的专坐,他本人也成了康大功的专职司机,大毛子尽管怀揣着不堪回首的往事,但他总是看在康素贞的为人上,一次次救康大功于水火之中。 再往后来,在康素贞的努力和影响下,村里的卫生室俨然成了康大功的养老院;棋牌室俨然成了康大功的娱乐室······。 有一段时间,村里的村医到南方行医去了,苏家屯没有了村医,屯子里的人若是头痛脑热了,便都去距离苏家屯最近的两个村子里去就医,康大功也不例外。 开始他去靠西面的村子,那个村子里的村医是苏家屯的女婿,凡是他去看病,那村医也按常人的诊断疗程进行治疗,但一番把脉听诊以后,总是当面那一句话:“回去准备后事吧·····”,把周围的人吓得一愣一愣, 也不知道那村医说这话是对还是错,反正在康大功和那村医的岳父之间存在着如此的交往: 中国的农村,无论村子大小,在一般的情况下都排有明显的辈份,平时的称呼中这种辈份是不能乱的,特别是同姓之间,即使最爱开玩笑的人也都在开玩笑的时候要带上那正规的称呼,例如叔,哥,舅等,以表示对对方的尊重。 那村医的岳父家在苏家屯的辈份长,当时按辈份,康大功叫那村医的岳父叫老爷,他俩的年龄也差二三十岁。 那时候都是大集体的劳动场面,凡是农忙的季节,一个生产队几十号人都集中在一个劳动的平面上。 真的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康大功和薛老喜到那个平面上去督察的时候,看见了那个老爷,他不尊称老爷不说,他总是狠狠地将那老爷奚落一顿,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你年龄不小,你会弄啥?你做的活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 但凡他说这样的狠话,那老爷总也不还嘴,总是伸伸脖子咽下去,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那点儿不如三岁的小孩子了? 也许康大功觉得这样做不犯什么毛病,也开心。 康大功那样说的时候,那老爷爷的三个孩子也都在场。 开始的几年那三个孩子也都不敢做反抗,就任凭康大功那样的发狠。后来,凡是在某个农活的场面,三个孩子凡看见康大功和薛老喜走来,他们三个都悄悄地走到一边去,一直等到康大功那样尽情奚落过自己的父亲以后,三个人才又回到那个劳动的场面去。 康大功那样奚落那老爷的事,在外人看来都觉得难以支撑,但谁也从没有听见过他的三个孩子对外人表露过什么。 如今,那村医就是娶了那老爷的老大孙女。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