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都在,坐了满桌觥筹交错,热腾腾的火锅冒着香气。沈酌没吃多少,疏离地坐在那里,偶尔能感觉到人群中那道难以掩饰的视线投来,带着极力隐忍的热度,在自己身上隐蔽一瞥又仓促移开,但他没有理会。 他始终不曾理会。 他走过的道路充斥着反对、厌恶、不理解,也夹杂着憧憬、爱慕和扭曲的欲望,有无数双徒劳伸出想要引起注意的手,他始终习以为常。 ——那无数个隐晦的凝望本可以不见天日,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爆炸强行扭转了命运的拐点。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地下室灯光昏暗,四周人影攒动,血腥强烈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刑讯很快变成了一波比一波激愤的浪潮,篝火在噼啪燃烧,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杀了他!”“不说就杀了他!”“杀了他给傅哥陪葬!!” …… 沈酌被绑在扶手椅上,汩汩鲜血挡住了视线,终于喘息着笑了一下:“……岳飏。” 岳飏挡在那群疯狂的行刑者前面,新晋的进化者头领攥着刀半跪下来,没人能发现他语调战栗而急促:“这些人已经压不住了,沈酌,你知道S级信息素是怎么回事。只要你告诉他们爆炸前发生了什么,只要你随便说点什么,我都能想办法阻止——” “你一直在看我。”沈酌在他耳边轻轻道。 仿佛按下暂停,岳飏猝然僵住。 “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看我,你让我很困扰。” 沈酌笑起来,苍白冰凉的唇角浸透了血,在人声鼎沸中只有他二人能听见:“如果你今天让他们杀了我,我们都不会再有这种困扰了,是不是?” “……” 火焰明昧跳跃,岳飏的侧影在黑暗中仿佛一尊凝固到极点的石像。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或者只是短短几秒钟,他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豁出去的决心,从牙关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我知道了。” “为傅哥偿命!”“弄死他!”“今天就弄死他!!” 石块在地面拖拽发出尖锐摩擦,火焰中生铁发出刺鼻的气味。岳飏站起身,指甲深深刺进掌心血肉,但声音却骤然提高,刹那间压过了所有喧杂,坚决到了冷硬的地步: “我们不能杀他。” 霎时周遭一静,紧接着一石激起千层浪,四面八方群起爆发:“为什么!”“难道岳哥你不想为傅哥报仇吗?!”“就是他害死傅哥的!”“就是他!!” “——国际监察总署要他上法庭,今天不能杀他。” 岳飏顿了顿,喉结剧烈上下一攒,强迫自己说出每个字:“但我们可以惩罚他,让这血债永不消退,向天下人公之于众……” 四周人影憧憧,烧红的刀尖落下,在左手背上刻出一生难以消退的、极端羞辱的标记。 鲜血在白烟中瞬间蒸发。 “你永远也进化不了,沈酌。” “这伤疤是你对我们进化者欠下过血债的证明。” …… 那天后来沈酌的记忆很模糊了,他被总署派过来的人破门救下,送院后发现全身被打断了十九根骨头,内脏多处损伤,有好几名医疗异能进化者从外地调来配合治疗,最终他还是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组织那场私刑拷问的进化者事后都被判了刑,但这只是对沸腾的抗议情绪火上浇油。甚至连岳飏都受到了广泛质疑,因为他在最后一刻间接阻止了拷问者杀死沈酌,这一行为让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在同类中举步维艰。 所幸,傅琛死后半年多,残留的S级信息素终于渐渐散去,加上岳飏开始强硬镇压,众人被激素控制的憎恨情绪才逐步沉淀蛰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