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你们打听这作甚?难不成还要出城?”老汉转过头,看着眼前两个年轻后生,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只是一路以来,看着不少流民向北而去,想来此间情况必是不大好。”见老汉直起身时颇为困难,林沐赶紧扶了一把。

“哪能好得了啊,大雨连下了半个月了。听说闵县淹了个七七八八,前几日就有流民过来了,只是刺史大人下了死令不让流民进城,这些人才北上的。”

“可恶!”听完这话,林沐愈发觉得吴勇此人面目可憎。

老汉扶着桌边坐下:“倒也不怨刺史大人,水患能逃,瘟疫可不好躲,万一那些人把瘟疫带进来,澶州就完了。”

柴桑听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老汉又继续说:“你们先别想着出城了,看看这城墙,水是无论如何进不来的,方圆几十里,没有比澶州城更安全的地方了。唉……”

说着又长叹一口气:“闵县的人可怜了,说来我还有几房远亲在闵县,也不知道活着的时候,还能不能再见了……”

“老伯,你且保重。”柴桑施了一礼,又放下一粒碎银,问清闵县方向,便与林沐策马而去。

闵县在澶州东南方向五六十里处,境内一马平川。柴桑一路走一路看一路问,雨越下越大,打在人脸上生疼。身上的蓑衣和斗笠早被他给了路旁的难民,衣衫尽数湿透,雨水顺着他的下颔流下来,胡乱打在前襟上。

“大哥,雨实在太大了……”林沐话未说完,便被胡乱塞了一口雨水。

雨声、马蹄声、哀嚎声、嘶喊声……种种声音交杂,林沐的声音几乎被淹没。柴桑不敢停歇,因为一路所见,离闵县越近,情况越糟糕。

终于到了闵县县衙,县衙衙门大开,柴桑从马上一跃而下,飞奔进去,却见前厅四下里空无一人。

匆匆跑到后堂,到处搜寻,才在偏院找到一个伛偻老人。那人须发皆白,身上衣着脏污凌乱,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咳个不停。

说明来意之后,老人仍是咳着,断断续续地说“走了……都走了……”

“水官呢?水官可在?”柴桑焦急地询问。

“都走了……咳咳,几天前就……都走了,这是……一座空衙……,你们……也快走,重明堤……要……垮了,闵县完了……”

“重明堤!”柴桑和林沐四目相对,忙又转过头:“老伯,水工图在哪里?”

老人缓缓地抬起胳膊,指向一个方向,一个简单的动作,仿佛用上了全身力气。

柴桑顾不得许多,转头就向老人所指的方向奔去,推门而入,闯入眼帘的就是一副高高悬挂的水工图。

柴桑的手在地图上快速地游走,身体几乎贴在了墙上,找到闵县,再顺上游找去,终于定在了重明堤,这是横在闵县前面的最后一道堤坝,此堤一毁,闵县无堤可守!

“子初,走!”

重明堤上十几人身披蓑衣,冒着大雨,扛着沙袋,一层一层往上摞,堤下暗涛汹涌,水位早已逼近警戒线,大堤两侧,不断有沙石被雨水裹挟滚落。

再坚固的堤坝也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堤后的闵县危如累卵。雨还在下,堤上的人还在奋战,没有人知道还可以撑几时,堤上人的努力随时会化为泡影。

“父亲!”柴桑和林沐刚到重明堤,就听见大堤上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哭喊。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此刻大堤中间乌泱泱地围着一群人,柴桑立即跳下马,朝人群的方向奔去。

他双手拨开人群,只见背对着他的是一名男子,再细看,那名男子正将一名女子死死地搂在胸前,嘴里不停地念叨:“九歌,你冷静些,冷静些!”

旁边的人不敢上前拉扯,只在一旁不停地劝,有人提醒道:“骑着快马去追,兴许还能追到。”

一听这话,被称作九歌的女子猛地挣脱开,转过身来,双手抓着男子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