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心，此生他不求长寿，只要当下这幅身子能用就行。

两人走出内侍省一段距离时，杜若桁道：“陆内侍无需再送，你还是赶紧回去陪春儿姑娘吧。”

但随后又叫住了他，犹豫地问：“春儿姑娘有告诉你这件事吗？她打算如何处理腹中的胎儿？”

陆文瑄摇头，沈芷柔若是知道她怀有身孕，今夜定然不会上他的床。

杜若桁心想这就麻烦了，他有些话想嘱咐春儿，但眼下他没有当面说的机会，唯能拖陆内侍转述，他可以想象他们交谈时的那种尴尬氛围...

他拍了拍陆文瑄的肩，道：“你要劝她尽快做决断，她的脉象不稳，有小产的迹象。若是她的情郎不愿意娶她，这个孩子还是早日落掉为好，反之就得好好养着身体，不能劳心劳神。”

陆文瑄眼中闪过一丝担心，道：“为什么会有小产的迹象？”

杜若桁偏头不看他，快速道：“孕中房事不可剧烈。”说完他感慨春儿姑娘晕得真不是时候，这话说出来也让他很为难。

陆文瑄下意识回想自己先前有没有手重，心思纷乱间轻吁一口，“我知道了，太医请回吧。”

两人拜别后，他快步回屋，见屋内灯火通明，便知春儿已在里面陪她。

见沈芷柔还在睡，他轻声地将刚才的事情告诉春儿，春儿听完冷着的脸骤然转暖。

她小心地伸手抚摸沈芷柔的肚子，欣喜道：“太好了，小娘子有了皇嗣才算在宫里站稳了脚跟，也不用担心她会在圣人驾崩后离宫出家。”

陆文瑄浅笑着伫立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沈芷柔身上，春儿已经整理好了她的衣裳，他没有上前靠近她的理由。

屋内恢复平静，两人静等沈芷柔醒来。

没过多久，沈芷柔眼睑微动了几次，然后睁开双眼道：“水……”

陆文瑄闻言立即端来茶水送到床边，沈芷柔面色冷淡地看着他，没有接。

他垂眼避开她陌生的目光，将手里的茶杯转递给春儿，然后退到一旁不碍着她的眼。

春儿意识到他们之间应该出了问题，将茶奉给沈芷柔后，她报喜的语调都压低了几分，“恭喜小娘子，咱们思水轩马上要迎来小主子啦。”

沈芷柔正在喝水，听到她的话呛到了自己，春儿忙拍着她的后背道：“都怪奴婢不好，杜太医说您这孕像有些险，早上飞霜殿见到的血迹肯定就是小产的征兆，小娘子今后得好好养着身子啊。”

“孩子...”沈芷柔觉得今夜就像做梦一样，后宫鲜少听见怀孕的音讯，她以为圣人子嗣艰难，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怀上了龙嗣。

她偷觑了眼面带喜色的陆文瑄，狠狠地揉皱身下的床褥，“春儿，我们回宫。”她再也不想踏进这里了。

陆文瑄备好纸灯笼想送她们回去，但沈芷柔不许，苏醒后她只对他说了这一句话：“不劳承恩内侍大驾。”

语气很冷，让他的脚冻在了地上。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他心里丝毫没有计划得逞的喜悦，但理智告诉他，这是两人最好的结果，从此萧郎是路人。

沈芷柔一路沉默地走回了思水轩，朱环与安青早就等到心焦，疑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见她平安回来顿时松了口气。

安青迎着她悄然进了内殿，将她身上的内侍服换下，婉言劝道：“纵然清晨暂不需要早起给皇后殿下请安，美人也不该在宫内闲逛至这么晚才回来。”

沈芷柔颔首，应道：“姑姑说的是，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

春儿伺候着她梳洗入睡，她躺在床上闻到殿内的紫檀香一阵心烦，这是他曾经最常用的熏香...

她辗转反侧，对守夜的春儿道：“熄掉殿内的熏香，明日换种新的来用。”如此折腾一番后她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下午，等到圣人派来内侍通传今夜选她侍寝，思水轩的宫人这才敢唤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