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破涕为笑道:“我是沈家大娘沈芷柔,不过阿娘在时总是喊我如意儿。陆三郎家中有几位妹妹?她们可与我年纪相仿?”
他温言介绍了阿妹们的脾性,她边听边吃透花糍,两人闲聊了一会后,她脸上已无伤怀之色,见状他便放心地返回宴上。
此后她与阿妹们成了闺中密友,但世事难料,最后陆府里与她交集最深的人却是他。
十年间,她对自己的称呼一变再变,从陆三郎到阿兄再到瑄郎,同时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一升再升...
忽然陆文瑄的脸上传来了清凉的触感,在熟悉的紫檀香中他睁开了眼,沈芷柔娇媚的容颜映入眼帘,恍惚间他喊了声“柔儿?”
那一刻他很自然地放松了身体。
但腰背上随之而来的刺痛感唤回了他的神志,他重新绷紧身躯,偏头避开了她的手,暗自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难堪。
沈芷柔听见了他的低语,先是欣喜,后转为了惆怅,“我听腻了‘柔儿’这个称呼...你不要这样唤我了,我想听你喊我的小名。”
陆文瑄听着她的痴话,叹息着道:“沈美人,那个称呼该让圣人喊,他才是你的如意郎君,我不过是你幼时认识的一个玩伴。等你再懂事些时就会明白,只有圣人才能给你儿孙满堂的幸福与荣宠。”
他见沈芷柔欲开口反驳,伸指虚停在她唇前,“圣人很喜欢你,飞霜殿内有许多幅你的画像,你再多与他相处一段时间,享受他给你带来的欢愉与关爱后,自然就会放下一位残缺的宦官。”
沈芷柔沉默片刻,褪去了身上的浅绿色绣海棠大衫袖,露出了里面穿着的桂子绿齐胸罗纱襦裙,又准备解开胸前的系带。
陆文瑄见状忙按住她的手,惊诧问:“你干什么?”
沈芷柔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我想让你看看圣人给了我多少欢愉。”说完她拂开了他的手,欲继续动作。
但陆文瑄再次阻止了她,眼中有些怜惜,低声道:“不用了,我看见了。”她现在穿着的窄袖短衣是由月白蝉纱制成,轻杳似烟,圣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若隐若现。
她素来是个怕疼怕苦的娇气性子,但在圣人面前...
他伫立许久,苦涩地开口:“他起码能让你享受到为人母的乐趣,而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曾经的陆文瑄早在进宫的那一刻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叫承恩的躯壳。”
沈芷柔整理好衣裳,淡淡道:“我的身体已经给了他,但我的心只属于我自己。”
说完她转身走向内室,从铜鎏金宝箱里取出了他送的玉如意,“你看,这柄玉如意见证过曾经的你我,我把带它进宫后,它还会见证纯美人和承恩内侍是如何一步步达成所愿。”
陆文瑄接过玉如意,摩挲着自己亲手刻上去的名字,眼中满是痛苦,物是人非事事休。
不,只有他变了...
可帝王的偏爱是如此珍贵,而他这种低贱之人的爱意不值一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犯傻,她该像她生母期望地那般,事事如意。
挣扎片刻,他艰难地许下了一个约定:“如意儿...暂时让这柄玉如意代替你陪在我身边吧。我现在家仇未报,无心再言其他,等我为陆家正名后,我们再续前缘可好?”
沈芷柔喜出望外,“瑄郎你终于想通了?这柄玉如意本来就是你送给我的,现在由我送给你,倒真是物归原主了。”
话说出口后,她觉得物归原主的意头不好,忙改口道:“不对,不是送给你,而是暂时借给你。它依旧属于我,你要好好珍惜它。”
陆文瑄淡笑着点了点头,“如意儿,我该走了。”
沈芷柔想起了她一开始的念头,拦住他:“不许走,我还没看过你身上的伤呢。杜太医的断言让我心惊,大理寺的官吏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会伤得那么重?”
陆文瑄闻言左手不经意地挡在了蹀躞带前,温柔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