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信中就说过他已经八岁了。 ——这便代表着,等着今日这封绝交信发出去,嵇康至多就只剩下两年好活,而他那一对年幼的儿女,也马上便要失了父亲。 我纠结万般地低头凝视着那正挥毫写信的一代文人狂士,日光透过薜荔的枝叶碎在他脸上,映出他挺直的脊梁。 后世之人常说魏晋时期的竹林名士最是放浪形骸、洒脱不羁,是世间顶顶不顾封建礼教的狷狂任性之辈,可我却觉着他们——尤其是嵇康父子——才是那个最讲仁义道德,相信礼教的人。 我动腿刨了刨脚下的薜荔叶子,拿苍蝇腿在那叶子上轻轻划下个“魏”字。 娶了曹操曾孙女长乐亭主为妻的嵇康是个彻头彻尾的曹臣,他所效忠的君王也是曹魏的君王,自然就不会看得起那明明怀着满腔狼子野心,却偏要打着“儒学”与“礼教”大肆操控朝政的司马昭。 ——同样的,他看不起司马昭,当然也就不屑于去遵守那被他扯出来当了大旗的“封建礼教”。 所以他弃儒从道,所以他拒绝出仕,乃至要与那个推举他做官的昔日好友山涛自此绝交。 ——自始至终,他所反的,也不过是那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罢了。 但司马昭……他委实不是个心量宽广的人呐。 我忧心忡忡,这世上没有几个当权者能容得下这等才华横溢、颇得人心,却又全然不服管教的硬骨头。 从前的曹操就是这样斩杀的孔融,如今的司马昭亦马上便要这般害死吕安与嵇康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干脆跑去咬死司马昭啊? 我窝在那片薜荔叶子上胡思乱想,浑然不曾察觉到自己身后突然落下只长尾巴的山雀,三秒钟后我命丧鸟口,咽气前我受不住对天比了个中指 ……妈哒,死景虚,你敢不敢给我换个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