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原也是“恐”的一种…… 对哦,敬畏本来就是既敬重又害怕的意思,而唐尧作《神人畅》,本也是出于对神明的敬畏之心,是以,这曲子理应被归进“恐”志。 兰雪声抚掌作恍然大悟状,想通了这点问题便欢欢喜喜地抱着那一摞资料,回屋研究琴谱去了。 待确定她一时半会都不会再出来后,孰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她应该不会再想着剥我的皮熬胶去了吧?” “谁知道呢,不过看样子今天应该是不会了。”阿四耸肩,言讫顾自拎起门边的扫帚扫了个地。 孰湖看着他那流畅熟稔的动作,眸中不由隐隐露出些许歆羡:“这时候我就很羡慕你们这些有一技之长傍身的兽了。” “像你们这样的兽,就算小兰兰那个活阎王当真想要把你抓去做成标本,也会顾念着你的厨艺而手下留情,不像我。” “我除了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庞就一无所有了,所以那活阎王整日薅了我的鬃毛和羽毛还不够,”孰湖扬声控诉,“还看上了我油光水滑、富满胶质的皮毛!” 阿四闻此不曾言语,他只转眸盯着孰湖那张轮廓不错却莫名油腻的面容定定看了两眼,一秒钟后果断作出结论:“你帅个屁!” “歪?不是,我怎么就不帅了,当年也是曾迷倒族中万千少女的帅比湖好不好!”孰湖瞪眼,一旁扒拉着各类社交媒体app的风曦见状,冷不防开口出了声:“你们别吵了。” “我觉着你们两个有功夫争论这个,倒不如先好好想想后天该怎么办——我刚找了陈应生那个老牛鼻子帮我办点事,如无意外,后儿他会亲自上门把那些资料带来。” “你们俩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风曦话毕凉飕飕抬了抬眼角,孰湖听罢,刚爬出琴来的半截身子猛地一僵:“风曦,亲人,你刚刚说谁要来?” “陈应生啊。”风曦无辜摊手,“就遥山观的那个,常清真人陈应生。” “……别吧,那雁过拔毛蛇过扒皮的奸商老道,你这怎么又找上他了!”孰湖抱头哀嚎,“我这鬃毛和羽翼可刚长出来,而且我三十年前被他薅过那一把的阴影,现在都还在心里头横着呢!” “没办法啊,谁让他遥山观就在晋省境内,离着代城最近呢。”风曦不甚在意地晃晃脑袋——反正这会又不是她差点被人气死的时候了。 “再说了,这老道奸虽奸了点,在各种协会里混得却挺开,加上他办事只讲‘缘’分、不看情分,只要‘缘’到位了啥都好说,又知根知底。” “——我若放着他这么个路子广、效率高,办事靠谱且知根知底、毋需太多顾忌的人不用,反倒退而求其次地去寻远水解此近火,那我不就成神经病了嘛。” 啧,说得好像你这八千岁老少女哪里看着不像神经病一样。 孰湖偷摸腹诽,想过一圈便麻溜将自己两只前蹄缩回了琴中,他决定在陈应生那老奸商走之前一次都不往琴外跑了,哪怕被闷死也绝对不往外面跑! 孰湖在心下如是念着,临跑之前他又下意识抬头瞄了眼阿四。 后者这会的面色也没比他好上多少,他远远觑着他瞳底的那点惊惧,禁不住挥着秃翅膀跟他打了个招呼:“怎么说,兄弟,不一起缩进来躲两天吗?” “不了,没那个必要。”阿四半扭着面皮艰难摇头,孰湖无端从他那动作中读出了两分挣扎与怅然,“一则我地还没擦完,二则陈应生不会随便拔我的毛的。” “他最多就是想把我捆回去烧火做饭。” “哦豁,对不起,忘了我们同兽不同命,你的阴影是被人捆去换个地方当厨子,我的阴影是被人从头到蹄剃成秃毛鸡——”孰湖哼哼唧唧,阴阳怪气,“果然帅气不能当饭吃,告辞!” “呵,自恋。”阿四敛眉轻哂,音未落便抓上拖把擦地去了,风曦对此不置可否,她只平等地觉着这俩玩意脑子里都缺根弦。 收了风曦整整五缘的陈应生办事果然利索,两天后他不到晌午就准时出现在了公寓门前。 “慈悲,慈悲,福生无量天尊。”进了门的陈应生冲着屋内之人抱拳行礼,一身藏蓝道袍衬得他愈发道骨仙风。 兰雪声看着那老道不禁好奇——这老道长一身气度这般淡然出众,瞅着怎么也不像是会办假证的呀! “风大佬,咱们又见面了,这是您要的相关物料。”陈应生收了礼,边说边从大褂衣襟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