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将这间陈旧的祠堂染上暗红，也落在几位族老年迈的面上，空气中翘起的胡须都泛着一层浅浅的铜晕，仿若栩栩如生的蜡像。

毫无生机。

角落里曲词紧紧抱着曲小妹，安抚这个小姑娘，她们左右两边站着曲由靖兄弟。

不同于曲词的淡漠，曲小妹对她双亲还有印象，也留有感情，死人是会被美化的，至少在曲小妹的心里如此。

她的回忆里，她爹憨厚慈善，她娘温柔可亲。可是如今她要被过继到大伯父名下，她以后都不能唤自己双亲为爹娘。

曲小妹推开曲词冲出去，她要搞砸这件事，然而在强势的宗族力量前，她渺小如蝼蚁。

曲小妹和曲词没有发表异议的权利，甚至因为女子不入族谱，只是简单记数量，都省了族谱划名这个流程。

而早亡的曲老大名下，记：女，二人。

如此草率，在余晖彻底散尽前，曲小妹和曲大丫易了父。

曲词感觉心口一阵钝痛，烫的人连灵魂都在轻颤，那是曲大丫的怒火。

姐妹俩被过继到大房之后，是夜曲仁量奇迹转好。曲由靖一家逢人便道，过继姐妹俩之后平息了曲老大的怨气，以后曲氏一族都会顺顺利利。

没人在意茅草屋里哭泣的曲小妹，谁会在意一个傻子。

曲词俯身将人抱住，温柔拍着她的背：“小妹，你还有我。”

曲小妹刚止住的眼泪决堤，“啊啊啊啊啊…”

“……大姐……”她哭的伤心极了，紧紧搂住曲词的脖颈，犹如溺水者抱紧她的浮木：“…姐…姐姐……”

她最后哭累了，抽噎着睡过去，曲词擦掉她小脸上的泪，不知是对谁说：“眼下的情况都是暂时的。”

怀里的少女皱了皱红鼻头，曲词轻轻拍着她，如哄幼儿。

日光被茅草遮掩，稀稀落落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草木香。

曲词盯着不远处的光斑，难怪曲仁量好端端会发热，原来是做这个局。

曲词扯了扯嘴角，虽然过程有点意外，但结果与她预想的差不离。

这一切皆是曲词有意引导。

之前曲词装伤也好，话里话外暗示曲小妹装傻也罢，曲词皆是给曲仁量传递一个信息，她们会成为曲仁量的拖累。以曲仁量的自私，定然会想尽办法撇开她们。

神婆是曲仁量祭出的第一个杀招，让曲词给破了。没想到转眼曲仁量又有新招。

此举也合曲词的意，她同曲仁量的姐弟身份，让曲词很受限。如今她们姐妹被过继，她与曲仁量的关系远了一层，曲词能做的事就多了。

至于被过继这事，端看话语权在何处。

天长日久，总有变化。

思绪一下子飘远，曲词想的多了，不经意想起曲大丫冻死破庙的结局，曲词再无疑惑，不是村人冷漠，而是曲仁量太会演，以及三叔公助纣为虐。

曲词垂下眼，但愿曲仁量在念书上有如此灵活多变罢。

曲仁量借着养病，顺势在三叔公家里长住。

村里人虽然同情姐妹俩，但随着天气回温，地里的活也多了，顾不上她们。

曲词乐的轻松，同曲小妹睡到太阳高升才起来，院子里曲小妹给小鸡喂食。

在放火之前，曲小妹把家里的鸡崽和粮食都藏起来了。

良心未泯，还算有救。曲词端着早饭叫她。

饭后曲词背上背篓出门，在两人手腕系绳子。

曲小妹围着她嘻嘻笑，“姐姐。”

曲词轻轻将她推开，曲小妹又凑过去，“姐姐，姐姐……”

她叫个没完，眼睛弯弯似月牙，她以前被曲大丫照顾的很好，皮肤白白，鼻子小巧，一双眼睛灵动有神，是个很清秀的小姑娘。

姐妹俩的五官有相似处，但大丫的皮肤泛黑粗糙，性子又内向，确实逊色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