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同一个人显得如此不同。
一钻进阿比盖尔的房间,安娜便一头栽进了懒人沙发里,甚至没有抬起脑袋看一眼倚在窗边微笑的阿比盖尔。
“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安娜转转头露出半张脸,把自己是如何困在树上的经历再次复述了一遍。
“后面的事情你都看到了,我知道你在窗户那里。”她最后说。
“啊,你注意到了,”阿比盖尔走到安娜身边,“是的,我看到了一些,你现在还好吧?”
“不好,”安娜再次把脸埋回沙发,“这也太丢人了,我大概是鹈鹕镇建镇以来头一个被困在树上的人……”
阿比盖尔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你和那棵树很有缘分不是吗?哦,没事的,我不会笑话你的,我猜哈维医生也不会。”
安娜发出一声低低的哀嚎:
“不是这个问题,只是怎么又是他啊——为什么我丢脸的时候总有他在我旁边呢!”
“说明你运气好呗,”阿比盖尔在地板上坐下,身子倚着懒人沙发,“每次你丢脸的时候,身边都是一个很擅长保密的人。”
安娜一动不动。阿比盖尔叹了口气,把手伸向安娜凌乱的头发,摘下一片发间的叶子:
“好了,好了,快点打理打理你的头发吧,我们最多也就打上两三局。把这些弄掉,我再给你找个发卡。”
“什么弄掉?”安娜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阿比手里的叶子,大吃一惊,“我什么时候?……”
“你自己都没感觉到吗?”阿比盖尔有些奇怪地看着安娜,突然笑起来,“别说,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联想到了……”
“什么?”
“联想到了吉普赛女人,她们就像你这样,喜欢披着她们的长发,再在头发里点缀些金箔,哎呀,特别极了,跳起舞来的时候尤其好看,或许明年花舞节你就该这么弄你的头发,这样你一定能……”
“说什么呢!”安娜轻轻拍掉阿比盖尔的手,“你就是小说看多了,吉普赛不是那样的,他们是……流浪的民族。”
“知道知道,就是个玩笑嘛,别这么严格——你干嘛那样看着我哦?我可是懂的,之所以是流浪的民族,是因为他们被看做没有故乡的人,而且总有人说,吉普赛女人只需要两样东西就能活。”
“是什么?”
“空气与爱情!”阿比盖尔做了个鬼脸,“我知道,你才不是这样的人,但你现在真的美极了,尤其是头发,就像那些诱惑人心的吉普赛女人一样,安娜!”
“不用说了,你就是小说看多了。”安娜笑着摇摇头。
阿比盖尔吐吐舌头,不置可否。
“唉,随你怎么想吧,好姑娘,只是帮我把这些‘金箔’挑出来好吗?我可消受不起,还是先趴上一会……”
“怎么了?你不舒服?”
“我只是需要消化一下刚才的尴尬。”安娜本已趴下身子,又抬起头来,红晕又冲上了她的双颊。
阿比盖尔噗嗤笑了: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容易害羞!好吧,好吧,我来给你收拾,既然你还是寿星——诶,待会儿你给我讲讲那个沙漠矿井吧,然后咱们再打游戏!”
安娜哼唧了一声,举起大拇指作为回应,把脸在肘间埋得更深。
“昨晚好不容易表现得像个人样,怎么今天就遇上这种事情……”
她几乎不敢再想下去了。
总有些巧合来得如此之巧,以致连制造他们的人都未必能意识到,比如,哈维心心念念的新皮鞋,安娜一眼都没有看见;但此刻她脑海中闪过的每个场景,都带着那件他随手穿上的毛衣的洗衣液的香气。
脱下鞋子的一瞬间,哈维痛得一个躬身,然后一下瘫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他斜睨着地上的两只新鞋,又转过头瞥了瞥扔在床上的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