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就是不怎么样。哈维心想。

“你看到那棵树了吧？”

“看到了，您是觉得……？”

“是的，我担心她的心理状态，那棵树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

“您不必过于紧张，”伊凡轻咳一声，“她现在确实情绪不高，甚至有点伤感，但我觉得更多的还是在于她在生活中遇到的那些事，以及今晚这浪漫的氛围。”

“但那棵树无疑是一种心理暗示。”哈维迟疑着。

“我知道，不过要我说，这种心理状态还并不至于强到影响到身体机能。”

“唔，我只是有些担心，在那种低落的状态下，依赖□□的人会本能地转向□□来提振精神，这样不好，”哈维松了口，“不过，您对她情绪的判断比我更准确，如果您觉得不要紧，我当然会尊重您的意思。”

“是的，至少我没有听到她说自己又把咖啡什么的加量了。另一方面我也觉得，作为医生，您不该去强化她的这种心理暗示，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我认为，让她觉得自己和树有某种关联，坏处多于好处。”

“我明白您的意思——”哈维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并不是想以医生的权威身份来和她对话，我也不是一定要提那棵树，只是想抛开医患关系，表示一下我个人的关心，作为……朋友。”

“朋友？”

“朋友。”

伊凡眨了眨眼睛：

“那不是好事吗，您何必来和我商量？安娜肯定会很高兴的。”

“呃，只是……”哈维努力组织着语言，“我时常觉得，我……抓不住她。”

“抓不住？”

“是的，所以我才想向您确认一下她现在的情况。”

“哦，老天，您可真够认真的，”伊凡笑起来，拍拍哈维的肩膀， “您节日过后直接去找她吧，据我所知，她打算在节日结束后多留一会儿。你们过去相处得还挺愉快，不是吗？那就还按照以前那样交流就好了。”

“可是——”

“别去想什么抓得住抓不住的，有您的关心就够了，”伊凡毫不留情地打断哈维的纠结，“您关心月光水母，所以才来到了海滩上，对吧？难道您一定需要抓到它们吗？”

烛火依次熄灭，随着“嚓啷”一声，船链解开了，载着灯光的小船乘着离岸的水流漂向远方。

仿佛用一点光芒换来一片光芒似的。伊凡心想。

远处突然有光传来，一点，两点，许许多多——

安娜突然拉住了伊凡的袖子。

“怎么了？”他问。

不等安娜回答，他也已经发现了答案，和她一起看向离他们最近的水面：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绿色水母，颜色如此神秘，光芒却如此……

温柔……

码头上的路灯再次亮起，人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平静的笑意，那预示着一整晚的好眠。

哈维很容易就找到了安娜，她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双手抱膝，低头看着海面，正如伊凡所说，她的背影显得有些伤感。周围的人已经尽数离开，远处的那盏路灯便把所有光芒倾泻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他没有立刻走上码头，而是站在沙滩上，看着已经黯淡下来的海面，陷入自己的思绪。

他回忆起自己刚刚和伊凡说的那些话，“想抛开医患关系，表示一下我个人的关心”，作为“朋友”。这不是场面上的漂亮话，扪心自问，他确实认为自己已经和安娜称得上是朋友。可是，再想想看，他真的能做到“抛开医患关系不谈”吗？和安娜的相处中，他是否始终带着一种“争取患者信任”的目的性呢？

或许这就是社区医生吧，哈维耸肩，这份职业和社区里每个人的日常生活都息息相关，所以反过来，在日常生活中，他也难免时不时带进一些职业上的考虑，以至于在日常相处中，他都很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