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耀头也不抬地道:“你就是银鼠程继孔?” 程继孔自知必死,把脖子一梗,大声道:“不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程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还望侯爷高抬贵手,饶这些苦哈哈一命。” 听到这视死如归的言语,刘文耀不由的心下一叹,把头抬了起来,望着眼前的白皙之人。 “倒是个磊落的汉子,不过怎么处置由不得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程继孔爽快地道:“程某必死,这个不用旁人说,自从举起反旗那一刻起,我心里就一清二楚,不过你也别得意,要是再给我几个月时间,跪在这里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嗯,这倒是句实话,不过要是再有几个月,本侯也不会只带一千人来了。” “哈哈,你个狗官说的话倒也中听...” 程继孔说的并不夸张,能同各路官军周旋多年,还几次攻破徐州,靠的并不仅仅是人多势众和出色的逃命功夫,多少还是有一套的,但他以前的老部众全被剿灭,自己也险些命丧京师,逃回徐州的时间才不到两个月,手下的八千新匪寇整合不够,操练不足。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又能聚起八千人,从另一个方面也证明了他的民望之高。 陆黎狠狠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怒道:“侯爷,此人对您不敬,让我把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刘文耀略一沉思,摆了摆手道:“先押下去吧,严密看管,等回了沛县再行处置。” 程继孔骂骂咧咧地被押了下去,刘文耀不再理会,而是拿起一杆火铳,交由陆黎和高坎二人查看。 铳管的尾部已经开裂变形,不能再用,而且裂口处也被烧的一片漆黑,不知道使用这杆火铳的士卒是否还健在。 “这杆火铳是新送过来的那一批,前后打放应该不超过三十次,今日连续打放了十次不到,就炸了膛。” 高坎道:“是不是工匠们偷工减料了,以前的老火铳,可是足足能打放八十次上下。” 陆黎却摇头道:“应该不是火铳的问题,起运之前都严格的检查过,用料也有刘安在看着,应该不会有错。” 刘文耀点了点头,道:“陆黎说的没错,铳没问题,应该是使用方法不对,平日里训练,每次打放的间隔够长,所以铳管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冷却,可今日不同,是连续不停的打放,铳管来不及冷却,过热变软,所以炸了膛,而且一放药还容易自燃,炸伤自己,今日一战,损坏的火铳能达到六成。” 陆黎瞪大了眼睛,惊道:“六成?” “对,剩下的也大多有了问题,不能再用。” 高坎道:“侯爷,那这火铳岂不是成了鸡肋,一次大战就得全部报废,而且造价还高,耗费的铁料、人工可都不是个小数目。” 火铳的打造属于机密,除了工匠,就只有几个重要的主事人知道,刘文耀计划未来让高坎接手火器营,所以也告知了他。 “不能因噎废食,火铳的威力有目共睹,与震天雷组合起来,则更胜一筹,应该还是方法上不对,高坎,以后在训练的时候,得想个快速冷却铳管的法子,要能跟的上实战间隔,加进火铳兵的操练手册里。” “属下明白。” 刘文耀一开始就告诫过高坎,要把平日里的训练心得记录下来,装订成册,以备日后新兵训练和改进火铳,他对高坎看重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识字,虽然不多,但学习能力强,胆大心细,而且家世也摸清了,就是一普通富户人家,读过点书,受了兵灾,沦落为流民。 高坎摆弄着损坏的火铳,继续道:“侯爷,还有一个问题,这火铳威力够大,但就是打的太近,必须要等敌军进入到七十步内才能造成杀伤,比弓箭要差得多,一个训练有素的弓手能用咱们放三铳的时间,射出将近二十箭,还射的准,以后要是碰到敌军弓手,情况可就不妙了啊。” 一步是现代的一米四,七十步大概就是一百米,明代弓箭的有效射程完全能达到这个距离,射击间隔还小,相比较之下,火铳的优势不大,劣势却很大。 陆黎忽然一拍脑门,没头没脑地道:“可算想明白了,是这个理...” 见刘文耀和高坎都看向了自己,陆黎忙讪笑着解释道:“嘿嘿,侯爷勿怪,属下刚才想着炸膛之事,一不小心走神了...” “那你想明白了什么,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