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刚才还喋喋不休的老家伙瞬间哑了火,特别是人群中的董朝,脸色更是灰败,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 按照以往的惯例,不应该是忠臣良将先相互吹捧肯定,尽诉衷肠,然后精诚一心,共赴国难,最后再由满腹经纶的文官写上一篇花团锦簇的奏章,议功论过,皆大欢喜。 可出身高贵的大都督,竟沾染上了粗鄙的武夫之气,连基本的礼节都不顾了,对自己等人这么不客气,难道忘了是谁运筹帷幄的吗? 但形势比人强,杨士聪等人望着满脸嫌弃的刘文耀,以及他身后无数如狼似虎的壮汉,只得把一肚子的不满又咽了回去,嘟囔道:“不知是谁放的火,原本的计划就是看到鼓楼火起,各家四下出击,满城皆动,事起突然,定然让闯逆顾头不顾尾,然后尽剿留守闯逆,夺回京城,切断李闯他们的后路,前往山海关的贼人定然军心大乱,只待平西伯回挥戈一击,大局必定,到时迎回皇子继承大统,我等皆是...” 这天真的想法,漏洞百出的计划,听的刘文耀头都疼了,且不说吴三桂已投降了满清,再次回京可就是满清屠戮华夏的马前卒了,单说这次起事,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各自为战,约定的暗号尽人皆知,保密性几乎为零,甚至连个主攻方向都没有,准备也不足,兵器铠甲极缺,很多人只有一根木棍,一把菜刀,就在巷子里与武装到牙齿的顺军,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刘文耀懒得与他们再费口舌,转身去抓紧时间整顿军伍,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武力,一切都是白搭。 ...... 皇城西直门内,一名全身劈挂整齐的军将,正焦急地在屋踱来踱去,带起的风吹动蜡烛灯芯,把人影照的忽明忽暗。 忽然,一个亲信士卒不经通传就进了营帐,军将急问道:“打探清楚了?” 士卒喘了几大口粗气,调匀了呼吸才道:“大人,打探清楚了,乱军声势浩大,击败了左营前哨,果毅将军李友几乎仅以身免,此事还惊动了丞相,制将军刘大人大发雷霆,亲自带兵赶了过去,我回来的时候,见传令兵四出,估计也会调动咱们。” “哦?乱军有多少人,都是什么成色?何人领头?” “大概有三四千,都是以前遭了横祸的王公大臣的家丁护院,可能有少数的京营官军,但不多,领头的据说是什么左都督刘文耀...” 军将目光灼灼,怒道:“左都督刘文耀?放屁,你好大的狗胆,且不说新乐侯府已被灭了满门,就说左营前哨也有两千人,其中还有二百精锐,又怎么可能被一群乌合之众击垮,真当本将是傻子不成,说,是谁教了你这套说辞,妄图诓骗于我?” 士卒连忙跪地,头磕的砰砰响,辩解道:“千真万确啊,大人,小的十五岁上就跟在大人身边,不敢欺瞒...” 军将见之不似做伪,抚须沉思了半晌,终于打定主意,吩咐道:“快把刘先生请到这来,不,我亲自去...” 说完,军将就连忙赶到了一间偏僻小屋处,挥手撤掉了看守,整了整衣甲,才推门走了进去。 “委屈先生了,兹事体大,贺某也不得不谨慎啊...” 屋内亮着一盏青灯,一个儒雅的年轻文士正在翻看手中的书籍,见军将如此说辞,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合上书,起身相迎。 “哈哈,贺将军哪里话,快请...” 文士正是吴三桂账下的谋士刘茂遐,字玄初,年纪轻轻却有勇有谋,很被吴三桂器重,最先,吴三桂投降李自成,派他先行入京打点,顺便探查情况,结果他前脚入城,吴三桂后脚就扯了反旗,无奈,只得潜伏了下来,可他却是个不安分的性子,一心想要在这乱世,建立自己的功勋,本想秘密接出吴府家小,可惜没成功,被李自成一并带去了山海关,随行的还有大量精锐,京城空虚,这让他看到了机会,在没有与平西伯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就擅自活动,欲靠一张利嘴和胸中的沟壑,图谋京城。 刘茂遐心中清楚,杨士聪、刘养贞等人不足成事,他原本也没指望杨、刘成事,那些只是用来迷惑顺军,分散其注意力和兵力,充当炮灰牺牲品的,真正的后手是眼前的原大明宁夏总兵,现在的顺军西直门守将贺珍。 但可惜,如此大事,贺珍也犹豫不决,刘茂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