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假注定无休,他们有着太多事情要做。 这跟打官司不一样。 官司是根据成文条例去打,而祖宗之法是没有具体条例解释的。 这就需要一整套完整的逻辑,去释法,其中就需要引用桉例,律法条例,人伦礼法,历史文献,等等。 这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许遵生平最恨应酬,过年也不大会去同僚家走动走动,要知道他今年才回得汴京。 倒是许止倩推了许多闺蜜的邀请,平时逢年过节,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常常结伴出门游山玩水,参加一些风俗活动。 相比起来,许止倩更喜欢现在的工作。 起诉朝廷? 这多有趣啊! 若不能参与其中,那只会悔恨终身啊! 然而,今年这个年,很多人都过得不安。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明年将是至关重要的一年。 即位一年的小皇帝,筹备了一整年,明年也该确定自己的治国方针,这将会是一出大戏。 确确实实,北宋的许多问题,就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大臣们之间,争得也不是要不要解决,而是怎么去解决。 根据神宗对待王安石的态度,谁都知道皇帝将会启用王安石变法。 王安石本人是既激动,又忐忑,也是在拼命的筹备当中,不仅他没有休假,他手下的人也都没有休假。 市税司。 “起诉朝廷?” 吕惠卿惊讶地看着王安石。 王安石点头笑道:“有些时候,我都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胆量啊!” 吕惠卿皱眉道:“他如何起诉朝廷?” 王安石立刻将张斐的用意告知吕惠卿。 吕惠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思索了一会儿,道:“若是他真的能够成功,那当然对我们有利,这足以证明如今差役制度,存在诸多弊病,恩师便可以此为由,提出新法,这能够减轻不少阻碍。” “我也是这般想的。” 王安石就道:“可是原本为师是打算先提出均输法,调解对东京的供应,扼制奸商从中渔利,节省成本,同时也减轻百姓的负担,过些年再提出募役法,可如今显然是要变动一下。” 这均输法是对原来的制度破坏力是最小的,王安石也不敢一上来就放大招。 但是张斐打得差役法,这个顺序肯定就要改一改。 吕惠卿思索片刻,道:“其实均输法中,就涉及到差役法,二者是息息相关,如果张斐能够成功,那么恩师何不将二法合二为一,且以募役法为重,其中包含均输法,一并提出。” 凡事起步最难,故此他也认为如果张斐能够冲锋陷阵,去撕开一条口子,那么他们就可以趁虚而入,或者说,顺势而为。 就能够避免许多不确定因素。 这当然值得一试。 王安石直点头道:“你与我想的一样,哪怕张三失败了,也不会影响我们。我们是可以见机行事,进可攻,退可守,毕竟我们可以借用他的诉讼,但他的诉讼是不会涉及到我们的变法。” 不会涉及到我们的变法?吕惠卿突然眉头一皱:“恩师,从未有人敢起诉朝廷,若开此例,将来会不会也有人起诉咱们的新法?” 王安石愣了愣,突然板着脸道:“为师变法就是为国为民,去除那些弊政,他凭什么起诉我的新法,若是害国害民之法,他就是起诉,那为师也无话可说。” 吕惠卿讪讪点头道:“恩师所言极是,咱们问心无愧,无所惧怕。” 但眼中却透着一丝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