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王妃闺怨颇深。”青云将拂尘往臂间一搭,丰神俊朗、神采奕奕,哪怕化作了凡人,也是一副好皮囊。大福看得心儿扑通扑通的跳。
挥退了丫鬟,殷依蕖一点兴致也无,“本妃也是病急乱投医,就算卜了卦又如何?仙家还管儿女情长的事不成。”
青云面含微笑“管不了儿女情长,却能化了王妃的愁怨。”
“化了本妃的愁怨?这如何化?难不成道长修得仙术,可以让负心人回心转意?”
“本道尚未习得仙术,只是求仙问道数十年,比王妃更通透些,或能解开王妃心结罢了。”
王妃掩袖一笑,露出一副小儿女情态,“原来道长不但能求签问卦,还能当解语花呢。”
修了万年仙的青云上神,听到此话也不觉面皮一红,自从前便是,青云在性格爽朗的人面前总是短人一截,在大福这样谨小慎微的面前才是一副上神气派。不过他到底也十几万岁了,很快便摆正神色道“非也非也,这是王妃与仙家有缘罢了,何为修道,习术习心都是道,佛即是道,途途通道,人世情缘自然也是修道一途。”
殷依蕖自知失言,不再去逗他,行了一礼道“受教了。”
大福见上神一闪即逝的羞窘,颇为愧疚,孩子的世界与大人不同,她觉得上神在别人面前羞赧,是一种折辱,那样清冷高贵的上神露出这样的神情,一定难为情极了。哎,都是陪自己历练才会遭此折辱,不然凭上神的天生神身,是永远都不必周旋于别人的儿女情长中历练的。上神说她命中的劫数是情劫,所以得从凡世间的情爱中顿悟,方能有所飞升,到底是自己连累了上神。
这样想着大福便为青云辩解道,“王妃有所不知,小道不通人事,师父他是陪我游历悟道的,师父他本身不是囿于儿女情长的人。”
“原来如此,”殷依蕖见大福一团孩子气,语气里也带着哄意,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如此态度把大福也弄得面上一红,正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王妃呈上一盘果子给她,岔开话题道,“不知道长要如何帮本妃化解愁怨,如果能从这情痴里抽身,本妃自是感恩不尽。”
青云狡黠一笑,“王妃要先带贫道会见一下沐王爷和他的那位平妻。”看到上神这一笑,大福想起前两日茶馆听的说书“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上神这邪魅一笑,让她赴汤蹈火也愿意了。
三人来到正厅,沐王爷正往一女子碗里夹肉,眼神温柔的能将人融化了。这平妻真是如外界所传的那般,非常受宠。
殷依蕖看着这屋内情景,眼里立时便蓄了泪,从前他们也如此恩爱,不过经年未见青梅竹马的少年身旁便换成了旁人,想到这里,殷依蕖目含精光,半是凌厉半含酸的射向二人,“臣妾来的不巧,打扰王爷的雅兴。”
沐王爷回头,剑眉星眸、额宽脸阔、不怒自威,只有沙场征战过的人,才有这样的精气神儿。
平妻沐楚氏看到来人,连忙起身让座,虽然平妻不用向正妻行礼,但楚慕卿还是微微曲膝,行了万福礼。
殷依蕖掀了掀嘴角,却只掀起一边,笑的杀伤力颇足,大福内心感慨,这就是上过战场的女人,看那平妻沐楚氏,眉目柔和,处世不惊。
这桥段她在画本子里看过,正妻总是自持端庄,不肯给丈夫一点好脸色,反倒是妾室们一个个柔弱不能自理、像攀援着丈夫的凌霄花,惹得丈夫越发偏爱妾室,疏远正妻。
殷依蕖不客气的上坐,沐王爷没露出丝毫不悦的表情,只一丝丝的无奈,倒是出乎大福的意料。
“依依来了。”
“我知道王爷不欢迎我,我带客见过礼便走。”
沐王爷心里清楚,自从娶了楚慕卿,殷依蕖便不是那个战场上铮铮铁骨,内室里一汪春水的殷依依了,她时时刻刻摆的都是王府正妃的谱儿。所以,这见礼未必,有事才是真,但他不打算在她开口前先问,不然一句话怕是会引来她一百句的酸言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