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滋儿地从裤兜里掏出来一条红布头系在防护网破口处。她爬起来拣了拣勾在衣服上的松针,佝偻着腰听见从山上传来的两声真切的狗叫,不打一处来的脾气登时又冒起火,四处寻么着捡了一根儿长树枝,循着狗叫的方向,呵斥带喘地跑上了山。 等她留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路摸到了临近西坡山顶的一处空地上。 西坡路缓,游客休息补给的休闲区不多,临近山顶这处小树林筹备重新规划已久,但这两天才刚开始松土挪树,准备修筑一座凉亭活动区供游客歇脚停驻。 大黄狗正埋头在一处刚挪了树又填平的土坑旁边拱来拱去。它似乎注意到主人的气息逐渐靠近,扬起脖颈,以驱逐护食的意味狂叫了几声。 李桂灵身形偏胖,爬到这儿已经脸红脖子粗地没了拿树条抽它一顿的力气。她想往前凑,却被迎面糊到脸上的风灌了一嘴的臭气,恶心得她差点儿没把隔夜的饭都哕出去。 大黄狗似乎这会儿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看家护院保护主人的职责。它低头又在土坑里拱了几下,犹豫地绕着土坑转了两圈儿,随即下定决心似的俯下身叼住坑里的东西,连跑带跳地蹿到主人身旁去。 李桂灵被风沙眯了眼,只觉得那团臭气愈发澎湃地朝着她涌过来。她先眯缝着眼睛拍了下大黄狗的脑袋,感觉黏了一手的鼻涕口水,这才急赤白脸地低头,仔细看了大黄狗一眼。 李桂灵张了张嘴,沙哑凄厉的尖叫声霎时间将整座山谷的寂静冲破开来。 大黄狗不解地退后两步,随即又凑得近了些,无辜地叼着新发现的宝贝站在李桂灵跟前。 而黄狗口中,赫然是半张裸露了白骨的婴儿脸。 ———— 西坡半山腰的景区内部专用停车场被警方和媒体占得满满当当。 闻风而动的记者和自媒体趁着管制稀松的工夫一窝蜂地往山上涌,后进山的警车都被堵在西区路口外。 稀里糊涂被抓来维持秩序的保安大哥正一脑门子官司地瞪着两台占道停放还不留电话的迷你小吉普。他余光掠见被迫趴在机动车上山路口的临时警用灯呜嗷呜嗷地闪个不停,抹了把闷头汗,端着腰间的二两肥肉顺着下坡一溜小跑,脚底一滑,扒住江陌及时摇下的窗户,稳了稳身形。 “警察同志是吧?上山这条能走车的路被俩小车占道了,半山腰那儿也没地儿停车,挪出个车位不知道得等多久……”大哥掀起保安大盖帽,挠了挠已经蒸得冒烟儿的头顶,“要不您就把车停这山底下,辛苦走几步。” 江陌探出头来,先往这漫漫山路瞭了一眼,苦笑着皱了下眉头,见保安大哥有点儿窘迫,忙摆了摆手表示理解,把她这占地儿的铁蛤蟆紧贴着路边停好,趴在了不碍事的路口外头。 江陌跳下车,捡起苟延残喘的报废手机好生搁在兜里揣着,转身正碰见扛着箱子往山上挪蹭的祝思来和助理小罗——祝大主任那副常年纸糊的身子骨,顶着个还没彻底消肿的乌眼青,提溜着俩秤砣似的箱子在冷风中优雅又凌乱地晃了几步,身后的小罗也晃荡着两条长腿,憋了口气似的闷头往前冲。 “这怎么就剩你们俩人了?” 江陌紧赶两步凑过去,招呼了一声搭了把手,被小罗哆哆嗦嗦地抽搭着鼻涕搂了下胳膊,回头往山下的方向放眼一扫:“车停那么远?我师父没跟着坐一辆车?检验科其他人呢?” “进来的路上跟景区领导和派出所的领导走了个顶头碰,顾大队长带着我科室里那伙儿白眼儿狼先跟人家一道蹭电瓶车上山了。”祝思来迎着风拢了一把被风卷得稀碎的发型,委婉地咬牙切齿了一番:“刚才赵青一家折腾得法医办公室这个热闹,我带着小罗她们出去吃了个饭,这会儿谁也开不了车……顾大领导把车往那儿一扔,跟着人就跑了,检验的人得先过去看情况架灯,我们俩倒霉催的就只能腿儿着上去。” 小罗噘着嘴点点头,忿忿不平地插了一句:“可不,始乱终弃。” 小罗法医说着还跟江陌眨了眨眼睛,偷摸乐了两声就被祝思来揪住了脑袋顶上的丸子冲天鬏——江陌这会儿属于“顾队”犯错的重点“迁怒对象”,一看小罗法医惨遭制裁,连忙一脸正色表明态度:“明儿说什么都得让老顾请客,这叫什么事儿。” 西坡平缓,但怎么说也算座山。 江陌脚程快,卯着劲儿扛着两个工作箱就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