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鲁王朱以海如此关注,邓凯立即将太子朱慈煊如何从蓖子坡逃脱,如何躲避入深林,如何在普宁寺中找到自己,以及如何在关索岭收拢了刘震兵马并自立为监国之事,向他简述了一番。 听完邓凯的叙述,朱以海脸上的震惊之情,简直难以形容。 他神情激动,喃喃自语:“叹我大明,国势蜩螗沸羹,百姓膏血锋锷,君主死于家贼之手,种种颓迷,岂复有半点振兴之气象!余虽是大明亲王,却终日碌碌,难观土地之惨舒;无力省方,深负黎元之傒望。虽日日在此安养调摄,心下却着实难安矣。然吾实在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之能,吾实在是……” 一语未完,朱以海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待他喘息稍定,邓凯便又向朱以海沉声道:“鲁王殿下,监国派我等首先来此,实是有一件要事,要对殿下说。” “是何要事?” “太子殿下希望,鲁王殿下能顺应形势,离开澎湖前往滇南之地与其汇合。然后,就与太子一道,在滇南共兴大事,重振大明。”邓凯凝视着朱以海的双眼:“太子殿下说了,鲁王您若病势好转,当可速去滇南,必可大有作为。” 说到后面,邓凯刻意压低了声音。 饶是如此,朱以海却感觉自己的内心,有如被一根尖锐的钢针给刺了一下,顿是隐隐作痛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澎湖之地,过的是什么日子。 自永历六年起,由于郑成功与朱以海之间多有冲突,朱以海深感威胁,遂自去监国称号,闲居在家。这期间,朱以海为了避嫌,甚至一度移居南澳,直到局面稳定后,才又回澎湖居住。 在正史上,朱由榔在云南遇害后,前兵部尚书张煌言,曾一度上书给鲁王朱以海,要求他“争取闽海勋镇,速正大号,以求正统”,但是由于郑成功与郑经二人俱不支持,导致未能办成。也正因为这般原因,让朱以海感觉自己已被彻底抛弃,从而积郁成疾,日渐病重,而在郑成功死后,朱以海甚至一度无人供奉,连最基本的日子都维持不下去了。 这样的痛苦又屈辱的日子,持续了好几月,最终,这位贫病交加的鲁王朱以海,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澎湖病逝,结束了他坎坷又悲凉的一生。 见朱以海虽然沉吟不语,却又面容渐变,邓凯知道他已被自己说动,遂又低声道:“殿下,恕在下直言,你这般生病,只怕多是心气郁结,不得舒展之故啊。” “你……” “殿下,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殿下有贤王之名,多有长材,又善治理,与其在这里碌碌终朝,饱受压制,甚至积郁成疾,何不另投明主,以求转变呢?以在下观之,殿下病情好后,若往投滇南,在太子监国手下效力,凭殿下之杰出才干,滇南又是用人之时,到时必会大受重用,甚至成为太子之心腹呢。这般机会,倏忽即逝,还望殿下好生把握。” 邓凯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望向朱以海。 朱以海怔怔地回看着他,许久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邓凯,你的意思,本王心下明了,你就不必多说了。”朱以海仰头望天,轻叹一声道:“将来之路,到底该怎么走,本王心下,自会斟酌行事。你等远来辛苦,且先退下吧,去那馆驿歇息。” 邓凯师徒二人,行礼而退,朱以海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出得门来,智明向邓凯低声问道:“师父,你觉得,这位鲁王殿下,真的会病好之后,就去往投滇南么?” 邓凯微微一笑:“为师敢确信,鲁王确已被说动。毕竟,他现在寄人檐下,处处受气,又能维持到几时。唯有往投太子,另寻出路,才是他最好的选择。而且,为师还相信,有了这个定心丸,这位鲁王朱以海的心病,亦会快速痊愈。” 智明笑道:“还是师父看得准啊。寥寥数语,就说动了这位鲁王殿下,我等此来,倒是颇为顺利呢。” 邓凯叹道:“能顺利说动朱以海,其实也是太子殿下提前预计的结果。为师此来,不过费了点口舌之劳,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也是因为监国现在有了这般威望与基业,才能打动这位鲁王殿下。不然的话,光凭为师一张嘴,言之无物,哪怕从白天说到黑夜,复从黑夜说到白天,又奚有何为。” 智明点头道:“师父说得是,小僧受教了。” 邓凯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