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追兵愈发行进,王从敬却执意不逃,朱慈煊心急如焚。 他一咬牙,将王从敬一把拽住,扯着他的臂膀,就向不远处的密林踉跄奔去。 “太子殿下,快放开我!你且自逃便是,不必管我!”王从敬犹在挣扎不已。 朱慈煊凑在他耳边,厉声大喝:“闭嘴!少说这无用的废话!听好了,只要我等逃入密林之中,便有活命的机会,万万不可在此耽搁!” 王从敬被他这般喝骂,心下惭愧不堪。也丝毫不敢耽搁,咬紧牙关随着朱慈煊一路拼力奔行,直扑前面那幽暗隐密的热带从林。 就在这时,天气忽地骤变。 原本就乌云滚滚的天空,忽地一道电光喀喇闪过,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响起了震耳的雷鸣。 随及,震耳的雷声有如爆豆般密集响起,有如战鼓狂擂,几乎可以震破人的耳膜。 云电骇视,雷鼓鸣空,豆大的雨点滂沱而下。密集的雨丝扯天扯地,将整个天地在瞬间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热带地区的气候就是这样,倾盆大雨说来就来,迅疾猛烈,快到让人没有反应的余地。 见到天气骤变,朱慈煊心下,却是欣喜若狂。 好么,突如其来的这场大暴雨,真真天助我也! 前世看过一点明史的他,依稀记得,朱由榔父子被勒杀处死后,立即天降大暴雨,连下了足足三天三夜,将整个昆明地区都变成了一片泽国。 没想到啊,这场被记入史册的豪雨,在自己这个穿越过来的时代,竟还同样发生了。 有了这场暴雨为掩护,后面那些蜂拥而来的追兵,根本就看不清前面逃窜之人,道路亦是会更加滑腻粘稠,让他们的追击难度呈指数级上升,却又更便于朱慈煊等人逃走。 他们咬牙奔行,二人踉跄逃命的背影,迅速被灌木与雨幕双双摭掩。 亲自统兵来追的将领,吴三桂的女婿胡国柱,才刚刚来到朱慈煊与王从敬二人的跳崖地点,还未来得及仔细查探查,便见得天气骤变,大雨倾盆,顿是又气又急。 他娘的,这鬼老天怎么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这个时候,下得这般飘沷大雨,这让自己的追击行动,瞬间陷入僵局! 朱慈煊这个混蛋,既已砍伤平西王,若又得成功脱逃,那自己的岳丈吴三桂,又该会是何等的恼怒! 想到将来吴三桂那狰狞的表情,以及几欲喷火的愤怒双目,胡国柱心下不寒而栗。 胡国柱抹了一把满面的雨水,冲着一众发愣的军兵厉声大喝:“快,立即四下搜查!一定要找到朱慈煊与王从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嗻!” 胡国柱猜得没错,见暴雨倾盆而下,那位平西王吴三桂,气得简直肝胆俱裂。 方才,受伤倒地的平西王吴三桂,见到朱慈煊与方从敬二人,在自己眼前跳下山崖逃走,简直是气急败坏。 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一把推开欲来搀扶自己的胡国柱,满面血渍地冲着他们拼力狂吼:“快!快去把他俩抓住!本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断不能让他们跑了!” 胡国柱喏喏连声,随即带领蓖子坡顶上八十余名慌乱不堪的清军,一齐匆匆冲下山去。只留下了七八名护卫,来照顾受伤的吴三桂。 吴三桂半坐于地,大口地喘气,直直地瞪着胡国柱他们匆匆下山远去,才又狠狠地朝地上猛擂了一拳。 他眼神中的羞怒与懊恼,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这个天杀的太子朱慈煊,竟敢如此愚弄本王! 这厮先是利用龚彝送餐的机会,大力填饱肚子,又利用永历帝朱由榔的消食时间,来好生歇养力气。然后,又再趁着自己靠近其身又未加防备的时机,迅疾出手,反过来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险些要了自己一条老命! 可恨自己虽成功躲闪,堪堪保住性命,却被他成功斩掉了一只耳朵,并严重砍伤了自己的左肩,对于自己来说,简直是无以复加的羞辱! 更可恨的是,这厮又成功地跳崖逃走,不知所踪。 吴三桂一脸狰狞,牙齿咬得格格响,但他心下,一个疑团却是越来越大。 这个所谓的太子,向来怯懦无能胆小怕事,自从被从缅甸抓回,到关押在金蝉寺中,一向都是哭哭啼啼无能庸怯的模样,怎么会在今日如此豹变,突然变得如此武勇而果敢? 在这般险恶至绝境的环境下,他还能想出这般凌厉果断的应对之策,非是大智大勇者,不能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