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派耶脱的话语看似随意,但内含的不满与杀机,朱雍糠自是十分清楚明白。 他略一抬头,正遇上亚派耶脱满是敌意的眼神。 这个家伙,方才还是一脸笑容地招呼自己,现在寥寥数语之后,却又迅速变脸,自己若不好好应对,只怕后果不妙。 朱雍槺深吸一口气,向亚派耶脱回道:“王子殿下多虑了。我大明监国之所以要取得缅甸土地,其实亦是缅人所迫,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向西拓取,以安龙州之境。此番战斗,虽然侥幸能赢,但也不过是自保之举罢了。殿下你说太子想要谋夺暹罗领土,这可真是无从说起呀。” “是吗?”亚派耶脱犹然一脸嘲讽的笑容:“不过,你家太子既然如此能打,都能从缅甸手中夺取领土了,为何不干脆一直朝缅甸打过去,却还要想着从我暹罗租借海岸呢?” 朱雍糠脸上泛起苦笑,他轻叹一声,淡淡回道:“殿下,我家太子监国虽然能打,手下将士亦是精悍,但兵力与实力终究有限,财力更是匮乏,如何可与缅甸一直相争下去。况且现在太子殿下仅有龙州一地,诸事初建,百废待兴,正需要用钱之时,所以太子殿下在万般无奈的境况下,才想到了租借海岸晒盐,以此方式来赚点银钱,用来贴补军用。” 亚派耶脱冷哼一声:“哼!朱慈煊此人,端的狡滑!你这般话语,本王却是信不过。我在想,他这般租借土地,不过是欺瞒之举罢了。他的最终目的,却是想要将我国海边的领土,尽收于其治下呢。” 亚派耶脱这话,令朱雍槺连连摇头。 “怎么,你这般摇头,又要为你家太子来开脱么?” 朱雍槺苦笑道:“唉,谈何开脱,这本来就是事实。在下此番来见殿下,亦不过是据实而言,又安敢有半点藏私。我曾听说,太子殿下当日也对王子您说过,这龙州之地,亦是从暹罗国中租借得来,待到将来返回中国后,其土地与城池俱要归还给暹罗国。也正因为太子殿下这般坦荡相见,大明与暹罗才免却了一场刀兵之灾,才能化干戈为玉帛,就此结为彼此依助之盟友。王子您想想,太子殿下连苦心营建的龙州城,都愿意归还给暹罗,又如何会一定要强占一点海边的滩涂之地呢?” 说到这里,他又悠悠一叹。 “再何况,殿下你与太子监国乃是盟友关系,本来就该互助互帮,才是盟友之间的相处之道啊。现在太子殿下,确是因为财力困窘,左支右绌,才想出这租海滩来晒盐的主意。除此之外,他要这些海岸土地又有何用呢?而且,太子殿下虽然现在遇到困难,却也体谅到了王子您的难处,并没有借此向暹罗开口借一分钱,而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来想办法来筹措钱财。这样不添麻烦的盟友,对于暹罗来说,难道不是十分的可贵,也十分的难得么?” 见亚派耶脱直直地怔视自己,朱雍槺又道:“殿下,恕在下直言。我大明太子,自借贵国之地,租借原八百大甸以为栖身之所,却亦是贵国难得的臂助与屏障。太子殿下以一己之力,挡住了缅甸的进攻,将他们的势力牢牢限定在孟连河西岸,再不得进入八百大甸半步,乃是何等难得的功业!要知道,自此之后,大明得以立足安稳,贵国亦是再无缅人前来骚扰打战,岂不是彼此双赢,更可再一道同谋久远么?且这样难得的好关系,殿下不想着要努力去维护并增强,反而要因为租借海岸滩涂之事,来与我大明翻脸成仇,又岂不是甚为不智么?” “恕在下说句诛心之语,若真因为租借海岸滩涂之事,闹得两国纷争不快,甚至反目成仇的话,那缅人闻得消息,只怕是肚子都要笑破了。毕竟,在缅甸人面前,暹罗与大明之势力俱是弱小,无力与其长期强抗,非得要结盟互助,才可得长久安稳。两国若是翻脸,那缅人必定会毫不客气地逐一击破,将两国彻底吞并消灭。这般严重后果,万望王子殿下三思啊!” 朱雍槺声情并茂的一番话,令亚派耶脱一时陷入沉吟。 他不得不承认,朱雍槺的话语,说得还是有道理的。 毕竟,哪怕朱慈煊通过精心设计,一时打败了缅甸人,还夺得了不少土地,但对于整个缅甸东吁王朝来说,这场战争的失败,还远未到伤筋动骨的程步。缅甸对于明朝以及暹罗来说,还是一个相当有威胁的庞然大物。形势比人强,在缅甸人的强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