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周的府上到了不少人,不但有吕大器、张慎言、张国维这样的东林大佬,也有周镳、雷縯祚这样的后起之秀,更有陈子龙、夏允彝等复社新秀。 待顾锡畴简单说了墨然居里所发生的内情,钱谦益便起身朝张慎言施了一礼,说道:“藐山先生,钱某对不住您,为了保住咱们的那几个后辈,小弟在皇上面前说了几句你的不是,您的左都御史,怕是要动一动了。” 顾锡畴没想到钱谦益如此干脆,竟当众说起了此事,忙道:“受之兄,咱们今日到此,说的是墨然居之事,藐山先生的事说来话长,且容稍后再说。” 张慎言唇角抽动,淡淡问道:“九畴且慢,受之,你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士子今日在墨然居骂皇上是亡国之君,皇上心高气傲,听到骂声之后难免气急,一直紧追不舍。小弟为了顾全大局,只好把你推出来当了挡箭牌,这是小弟的错,在这里向您赔罪了!” 钱谦益说完,又朝张慎言行了一个大礼。 张慎言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不快,笑道:“受之做的不错,老夫年迈体弱,也就是这点用处,能给后辈们遮风挡雨,算是物尽其用了。” 顾锡畴看了看钱谦益,又看了看张慎言,欲言又止。 他此时已全然明白,朱慈烺的勃然大怒,完全是小题大做,是为了让他们几个松口而已。 只要他们不再干涉吏部的选任,即便不提出撤换张慎言,皇帝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如此简单的道理,钱谦益作为东林领袖,不可能想不到。 可在当时的情况下,钱谦益主动要求撤换张慎言,这等自毁长城之举,着实是让人不解。 就听钱谦益说道:“小弟并非故意和你为难,而是有其他的考虑,藐山兄不妨听一下小弟的想法。若是您不认可,小弟明日就主动辞官,与藐山兄共同进退。” “说说看。” 张慎言的脸上毫无波澜,似乎是在听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自万历以来,我等东林君子,一直以天下为己任。是以我等一向以清流自居,总盼着掌控舆论,进而澄清吏治,改革弊政,匡正君过。四朝更迭,虽见不少成效,然而朝政却日益败坏,终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钱谦益说的慷慨激昂,不少人的脸上都有了疑惑,一个年轻士子问道:“钱夫子,你说这么多,和藐山先生有何关系?” “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那也无关。” 钱谦益干脆站起身来,在厅内踱起了步子,沉吟了几息,忽而抬头问道:“以如今的形势,各位以为,什么最为重要?” 不待旁人做答,钱谦益自顾自地答道:“是财政、是兵权,只要我等手中有了钱粮,有了兵马,便能依着我们的想法来施政。那马士英区区一个凤阳总督,就敢在公卿面前立策;高悌不过一内宫阉宦,却敢在朝堂之上耀武扬威,所依仗者,皆是手中有兵。” 所有人齐齐点头称是,不过还是有人不太服气,质疑道:“眼下史阁部掌着兵部,高阁老掌着户部,您说的这些,已尽在我们的掌握了,何必多此一举,主动交出左都御史的位置?” 钱谦益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史阁部在朝中,只是总揽大略机要,那些地方的兵丁,未必就肯听我等的号令。而国库的现状,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这几年的税赋,能收上来的不到三成,其余的都被地方截留了,长此下去,朝廷的户部可不就是个摆设吗?” “至于为何主动交出左都御史的位子,稍后钱某自有解释,总而言之,以当今的形势,我等想革除朝野积弊,必须做出些改变才行,而方才的这些话,便是钱某的愚见。各位若有什么想法,不妨也说出来,咱们一道交流切磋。” 众人都听出了钱谦益的意思,东林君子当中,以读书人居多,优势就是读书做学问。 对于讽议朝政、文教礼仪这些自然是驾轻就熟,但对于行军打仗、总揽军政,却往往不甚在行。 钱谦益这是认清了当今的局势,想效法马士英等人,以掌握兵权,进而影响朝政。 好几个人蠢蠢欲动,等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张慎行却是问道:“受之是想,让老夫以督师之名,出镇一地?” “不错!眼下左都御史已是鸡肋,只会徒惹皇上的猜忌。若是能控制住几个省份的军政,我等在朝堂之上,也就多了不少的说服力。” 张慎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内讧(一)(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