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涨红了脸,反问道:“大王自陕西入京,尊贤礼士,除暴恤民,为万民所望,民间有歌谣称‘闯王来了不纳粮’,此五岁蒙童也知晓,乃我大顺立足之根基。若是贸然去民间征粮,与出尔反尔小人何异?” 李自成当即勃然变色,宋献策忙在一旁说道:“大王,大明上下层层盘剥,京畿之地尤甚,百姓身上,也未必有多少油水。不若派人向城中索要钱粮,看那小太子如何说。” 牛金星皱眉道:“向小太子要钱粮?北京城的守军还饿着肚皮,他能给我们多少钱粮?” “这就看小太子如何取舍了。若是小太子应了我们的要求,拿城内的积蓄,来补充我们的粮草,城中军民定会生出怨言;若是小太子断然拒绝,那正好,给了我们攻城的理由。” “此法断不可行。” 牛金星当即表示了反对,“陛下如今也是堂堂君主,和崇祯一般高低。为了区区粮草,去求那小太子,若是传将出去,定会被那些读书人嗤笑,日后如何能孚天下之望?” 李自成本对宋献策的提议有些意动,听到这里,嗬嗬干笑了两声,说道:“丞相说的极是,要是额向小太子低头讨吃的,指不定那帮酸腐文人如何编排额,反失去了民心。” 宋献策和李岩互看了一眼,脸上皆是深深的忧色。 当大顺军在城外大肆借粮时,紫禁城之中,朱慈烺正坐在端敬殿里,听着讲读官的授课。 崇祯对朱慈烺的教导甚是严格,不但在翰林院给朱慈烺找了一众师父,每日里还会选一些官员任讲读官,为太子讲解政事得失。 今日的讲读官是礼部主事许作梅,讲的是《大明会典》里的内容。 说起来,作为六部之首的礼部,自崇祯十六年起,其尚书之位空缺至今,一直由礼部左侍郎丘瑜代行堂官之责。 为监国太子讲课,许作梅区区一个主事,本没有这样的资格,但丘瑜和谈被扣押之后,礼部就失去了主心骨,成了一团乱麻。太子点名要听礼仪相关的内容,只能把他推了出来。 许作梅还是第一次到东宫里来,不由有些忐忑,每说上几句话,都要停顿片刻,观察朱慈烺的反应,生恐犯了太子的忌讳。如是讲了半个多时辰,当讲到皇极殿的由来时,朱慈烺突然问道:“这皇极殿,就是父皇的登极之处吗?” “不错,我大明十六帝,其中十一帝,都是在皇极殿登极即位。” 朱慈烺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不但细问起皇极殿的来历,还问起登极时候的礼仪。 许作梅不知朱慈烺何意,既然监国太子要听,那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听到朱慈烺询问登极礼仪,殿内一众侍奉的内阁诸臣和东宫官员都傻了眼,连连朝朱慈烺使眼色。哪知朱慈烺只是全神贯注的听着许作梅的讲解,丝毫没有朝下面的官员那边看上一眼。 最终还是吴国华冒着犯上的危险,打断了朱慈烺的这次讲学。然而讲学中的对话,却以极快的速度,散到了紫禁城之外。 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功夫,朝野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 因朱慈烺以京中不安为由停了早朝,百官没有当面诘问的机会,奏疏如雪片一般堆在了内阁的案上。 今日值守内阁的是工部尚书范景文,将奏疏送到东宫时,他先是取了最上面的一封奏疏,肃容道:“殿下,这些都是参奏您的奏疏。” 朱慈烺接过奏疏,随意翻了几本,见上面的理由都大差不差,笑着和范景文道:“哦?本宫昨日只是随意问问皇极殿的由来,何以会惹来如此的风波?” 范景文深深的看了朱慈烺一眼,却没有回答朱慈烺的话。 谁都知道,皇极殿是大明历代皇帝登基的地方,也是朝会的所在,堂堂的一国太子,岂有不知之理? 如此明知故问,和楚庄王问鼎中原有何区别? 他实在不明白,太子以往都是稳重的性子,为何会如此冒失,惹了这么大的风波。 如今已然是多事之秋,若是皇帝因此父子离心,闹出废黜太子的动静,那大明可就真要万劫不复。 “殿下身居东宫之位,如今又代天视政,更该谨言慎行,为天下臣民表率。” 范景文劝的苦口婆心,就差跪地哭谏。朱慈烺却只是在奏疏上随意写了几笔,递给范景文道:“如此,范尚书可满意否?” 范景文接过奏疏,见上面只有“本宫知道了”几个大字,皱眉道:“殿下如此儿戏
第二十六章 居心(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