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晴朗的夜空,放眼望去,苍穹广阔深远,横跨南北的星河更是璀璨夺目。欣赏之余,忽闻遍地杂草间虫鸣消匿,隔壁房中少年的鼾声清晰传来。
阿越笑道:“年纪不大,打呼噜倒是挺响。”
“那孩子累坏了,让他好好睡吧。”闻琰道,“你也是,明天不必早起,养好精神。”
“嗯。”
微弱的星光下,她看不太清男子的神情,只能隐约瞧见他清瘦的脸庞。满腹疑问涌上喉头,不知要提哪个。
闻琰温和一笑,先开了口:“越妹妹,你与虞朗是如何相识的?”
阿越于是从几天前讲起,详细叙述了一番。
“原来如此。”闻琰听罢,也说出自己那日遇见虞朗的经过。
阿越见玉阳君似有犹疑,问道:“闻大哥,你是不是猜到了此人的真实身份?”
闻琰看向她,眸中微亮一闪而过,转瞬又黯淡下去。而今唯有身边这一赤诚挚友可以交心,他不会再向其隐瞒任何想法。
“如果我所料不错,”青年怅然道,“他应该就是失踪多年的二公子,妘谦。”
如今肯派手下救他的,只有此人。
“什么?”阿越惊了惊,虽不甚了解当年情况,也对公子谦有所耳闻。
闻琰接着便坦白了闻家与公子之间的渊源。原来妘谦生母江瑶曾为相府歌伎,后承宠入宫,诞下二公子,因感念相国闻天阔收留之恩,认其为义兄。
闻琰出生后不久,双亲意外亡故,叔父将其接来家中教养,视为己出。幼年他时常同兄长闻珞一起入宫玩耍,与公子谦互为玩伴,关系甚好。不过都是五岁之前的事,早已记不清了。
他年仅九岁便被送往卢国求学,拜于丰邑陈子门下识文习礼,并醉心农家耕种,整整八载未归。
叔父信中从未报忧,只嘱咐其学业未尽不可擅自回国,是以虞国战祸、宫中剧变,他都一概不知。
直到年过十七,学有所成,返家之后,才慢慢清楚来龙去脉。
据传,二公子妘谦不满立长旧制,自认贤能过人,意欲夺位,并为此筹谋已久,似乎取得一隐秘势力相助,妄图逼宫。
先王大怒,临终之前命太子以勾结外敌之罪,将其处死。
江夫人送玉相托,随即自刎,相国遵守承诺,秘密护公子逃出生天,以致获罪革职。
闻家势去如山倒,同年,左司马闻珞战死。扬国大军攻渡曲水,直抵渚夷城下,主将却换了,不再是那个有着战神之名的慕海。
眼看即将城破国亡,太子临危继位,提出议和,出乎意料,扬王竟果断同意,大军两日即退,迅速撤出虞国境内,再未侵犯。
风波就此平静,三年后闻琰回国,此后之事,便不必赘述了。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闻琰讲完,询问身边人,“你以为如何?”
阿越仔细倾听了一番,蹙起眉头:“疑点颇多。”
“不错。”闻琰道,“有三处令我十分困惑,其一,公子之罪为勾结外敌,而这个外敌是谁,未曾明说,并且当年也毫无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为真。因此不能除外诬陷的可能。”
“其二,扬国上将慕海,一代枭雄,战功赫赫,领军以来形势大好,可谓所向披靡,若最后是他兵临城下,虞国早已亡于十年之前。关于那时为何忽然换将,国内皆传是因无名大侠义举,挫败慕海,使其当真信守承诺,劝王上止战。”
“……”
阿越张了张口,艰涩道:“不是的。我师父败了,他没有赢……”
闻琰怔愣地望着少女,半晌,垂下眼帘。
“果然。”他低沉道,“这些年,各处都有传颂,说法虽然不尽相同,但大多只争论于大侠的出身和比试细节,其余基本无异。真要细究起来,只有一处极为模糊,那便是时间。”
阿越思绪稍转,蓦地睁大了眼睛,心下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