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位于城北,与寻常人家规模并无二致。府中开阔疏朗,一切从简,清雅质朴。
院中已置客席,家仆取来好酒,几人随意入座。
沈仪先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大呼过瘾,笑问:“今日若将你这梦三春喝光了,你不会怪我吧?”
“自然。”祝黎回道,“你要有那本事,我定当佩服。”
“哈哈哈,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谈笑间,沈仪已两碗下肚,面上泛起微红。
阿越见他们关系非同一般,似是旧识,于是好奇发问。
沈仪被酒劲催出更多话欲,大方讲了起来。
原来两人是同乡,少时相识,交情甚好,后来各自离家求学,断了联系,两年前才又见到彼此。
“这么说,祝将军也是楚国人?”阿越道。
“是的。”祝黎点了点头。
“南楚祝氏,在几百年前,可是楚国三大家族之一,数代连任大神官,司占星祭祀,地位崇高。”沈仪畅言,“只可惜后来,渐渐没落了。”
祝黎叹而轻笑:“枯荣流转,兴衰由天,无可奈何。”
“哈!你要真这么想,就不会少小离家,远赴他乡拜习武功兵法,也不会跑来虞国当什么左司马了。”沈仪嗤笑,又饮下半碗酒,对阿越说:“你别看他一副淡泊样,实则心里头可卯足了劲,曾说人生在世,非得闯出个名堂不可。”
“沈兄就莫取笑我了。”祝黎苦笑着摇了摇头,也给自己斟满一杯。
沈仪已有了些醉意,话匣一开,涛涛不绝:“小越儿你有所不知,他那家传的清慧,原本叫作‘清秽’,除秽之意,并不是什么剑法,而是却邪酬神的祭祀之舞。我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有次染了风寒,十几日不好,家中长辈于是请了祝兄祖父来我房里跳了一晚上……”
“啊?”阿越出乎意料,顿时一愣。依比试所见,清慧剑术底蕴雄厚,招式完整流利,已是十分成熟的武学,她还以为剑招路数至少经历了三代传承,仅内功是近来改进的。
“祝兄费心多年,竟能把自家的舞给改成剑术,这才是我最佩服他的一点。稍后,就让他运用九重功力给你亲演一遍。改良的功法越往高深走,反而越趋近于本来面貌,你仔细看,能看出祭舞的影子,那真可谓飘然如仙子下凡……”
“……沈兄,你醉了。”
沈仪瞥他一眼,哼道:“薄面皮,夸你还不乐意。”
阿越忍住笑,对祝黎道:“在下正想见识,不知等下可否请将军展示一番。”
“好。”祝黎欣然回应,起身说,“祝某自今日起视姑娘为上宾,先敬一杯,日后或有难处,也烦请姑娘慷慨相助。”
“谢将军好意!”阿越惊了惊,忙举杯相对,怕失了礼。
“这酒性烈,姑娘你……”祝黎话音未落,却见她已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
“唔!”
阿越只觉清冽香甜入口,便一路从喉头辣到了胃里。酒劲直冲上头,连带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呃,你……还好吧?快请坐。未早做提醒,祝某之错,十分抱歉。”
“没事没事,我没事。”阿越再开口已有点大舌头,她佯装淡定地坐了下来,笑容灿烂。
原来,酒竟是这种滋味。
她以前从未品尝过,这是第一次,感觉……颇对胃口啊,不错不错。
师父曾言,喝酒伤身,且易误事,非必要时勿饮。在风月无边酒楼,她闻着味本来馋的不行,但也忍住了。没想到在这里不小心破了戒。
算了,今日开心,破就破罢。
她保持着笑容转头看向无疾,指着空了的酒杯道:“这个,味道挺好,但沈先生在路上说了,你不能喝哦。”
无疾乖乖点头:“我不喝。”
不知是天色渐暗视力受扰,还是被酒气熏了眼睛,阿越目光有些发直,她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