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没有糊锅之后,无疾似乎摸到一点窍门,对火候的掌控稍微熟练了些,做菜的手艺在稳步提升。
当然,他许诺阿越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依然在幻想中的遥远未来。
能有进步已实属不易,阿越甚是欣慰。
师父逝世已有三年,她独自一人生活惯了,根本不需要照顾,日后闯荡江湖,身边有人反倒是累赘。她只想尽早送走这位祖宗,从来没答应要收他作仆从。
无疾的皮外伤基本痊愈,精气神也恢复不少。阿越能做的止步于此,他身上定有陈年痼疾,若要诊治,得另寻高明。待找到他家人后再说吧……
拖了这许久,也是时候下山了。阿越心想。
此刻她正懒散地半躺在屋外一棵歪脖子大树的树杈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展开师父留下的一张地图仔细端详。
地图上仅草草绘了零星几座城镇的方位。阿越将目光定在距离朱罗山最近的一处标识上,食指在那里点了点。
玉阳城,应该是个好地方。
“阿越!”无疾站在树下仰望,举起手中的篮子让她看,“我摘了些蘑菇!中午炒给你吃!”
阿越瞥了一眼,道:“那是狗尿苔,给我扔了。”
“哦。”
无疾把竹篮往树下随意一丢,而后察觉到来自头顶的审视,立即记起勤俭节约的规矩来,默默上前把篮子捡了回来。
阿越暗自叹了口气,道:“午饭先不必准备,你去我房间,帮我收拾一下……”
话未尽,她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吩咐,于是从树上跳了下来:“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无疾跟在她身后,眼帘微垂,眸中失落一闪而过。
阿越的房内干净简洁,陈设极少,除却床榻案几,便只剩下墙边的三个大木箱。
一箱为阿越的物件,一箱为师父的遗物。余下那一长箱锁着。阿越将它打开,里面仅有一把由上等绢帛裹着的长剑。
无疾在后面张望,很是好奇,阿越也不见外,扯下绢布向他展示:“下山以后,我就先借用这把剑了。它是扬国将军慕海赠予我师父的,名叫破晓。”
剑鞘之上云纹卷舒,另绘有凤凰腾翔,华美非常,一眼便知是贵族之物。
阿越手握乌青剑柄,将其拔出,霎时仿若曙光破夜,朝阳出云,一瞬光芒耀眼。
剑身通体银白,寒光凛冽,锋利无比。
“这可是真正削铁如泥的宝剑。”即便已见过无数次,阿越依然惊羡感叹道,“相传百年前,楚国大名鼎鼎的铸剑师赤云在南山寻得千年奇石,取其内石精,历经三年,铸成了无坚不摧的绝世双剑。这把破晓,便是其中之一。”
无疾似被宝剑风采震慑到,有些失神,轻问:“那另一把叫什么?”
“另一把?”阿越想了想,“名字我没有听师父提起过,只知道是慕海将军的佩剑,将军用它立过赫赫战功。”
无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被破晓牢牢吸引,半刻不曾离开。
剑回鞘,他似乎不舍,抬手想摸,又不太敢,犹豫问道:“我……可以拿来看看吗?”
阿越莞尔,大方地将剑交给他:“可以,当心别划伤自己。”
她细数一遍全部家当,开始整理行囊。
无疾跪坐在案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破晓,动作轻柔至极,甚至看上去有些滑稽。那模样简直可称之为虔诚,仿佛透过剑身窥见了寄宿其中的神明。
阿越不时回望几眼,生怕他被利刃划破手指,见他实在痴迷,忍不住问:“你喜欢?”
“嗯。”无疾认真回答。
“我也很喜欢。可……这把剑目前还不完全属于我。师父临走前嘱咐,有朝一日我与六合对决,若胜,破晓从此归我。若是输了,则要将它还给慕家后人。”
“你放心,一定能赢!”无疾满含笃定地鼓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