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呼出,关昭转转脖颈,视线恰好跟救援队那个高个男人对上。
他没有像其余几个队友互相拥抱击掌,而是静静站在偏后的位置,英挺的五官上笑意几不可见,不仔细看只会觉得他正板着脸。唯独那双眼睛,虹膜的颜色与寻常人不同,浅浅的琥珀色,在明亮的光线下能看清其上不规则的放射状纹路,如同两簇炸开的焰火。
在大厅听到他声音时,关昭还有犹豫,因为他现在和自己的记忆大相径庭。可看见这双眼睛,就肯定了,没有认错。
闫山。
暗自咀嚼这个名字,关昭就像吃了没熟的带皮柿子,嘴里蔓延着干涩和酸苦。
他怎么会在这里?
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眼,想起她从始至终都戴着口罩,看不见脸,暗自庆幸。
海豚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之后需要配合药物治疗,顺利的话,几周就能完全恢复。
民警与救援队的人商量过,联系了野保中心,等待那边来人把海豚送往最近的海洋馆暂养,痊愈后再放归。
医院里其余的医助已经过来接手后续工作照看海豚,关昭高度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有些放空地往外走,晃悠到了准备区想歇歇。
闫山居然也跟来,一点儿都不见外,在个升降凳上坐下,压得凳子沉下半截。
关昭没来由的不爽,刚要张嘴怼人,瞥见他血痕淋漓的手臂,话到嗓子眼儿又被咽回去,换成了:“你的手怎么回事?”
闫山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小伤,不要紧。”
这点倒是和以前差不多,爱装。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关昭扯掉手术衣,重新换了副手套,从旁边柜子里拿了换药盘,挑拣几样处理外伤的用品端来。
“我看下。”
闫山没反对,配合地把短袖卷到肩膀上。
她拧开一瓶生理盐水,慢慢浇下,用镊子夹着棉球擦洗。连换了十几次,总算清理干净,这才看出来他手肘上方有圈深浅不一的创口,想到他之前说尝试用手取过那团渔网,估计是被海豚的牙齿剐蹭的。
胆子还是这么大。
要好几个成年男性才能抬动,目测足有四百多斤的成年海豚,也不怕被扎穿。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点儿担心随即被她压回去,本着医护人员的良心,帮他消好毒,就要转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