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见到莲舟轻轻倚在蓝桉肩头,正温声说着话,端的是蜜里调油。
而蓝桉唇色苍白如纸,氤氲着淡淡芳草香的狐妖血一股一股自他腕间流出,蜿蜒直下,没入桌上立着的瓷碗。
哪有什么胁迫,他分明是自愿的。
柳茗香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一时不慎,踩上堆放在窗下的干柴,在静夜中发出突兀的“喀嚓”声。
莲舟反应极快,起身、掏符一气呵成,房中登时光芒大盛。在照影符之下,柳茗香无所遁形。
见是她,莲舟并不惊讶,反而略带挑衅道:“哟,稀客。”
柳茗香并不理会,而是径直看向蓝桉:“你为何要这样做。”
蓝桉尚在状况外,将瓷碗小心翼翼地收回匣中,戒备道:“不是所有修士都仇恨妖族,我为何不能与修士同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双柔荑搭上蓝桉的肩,不无委屈道:“人家今日同你提的那位咄咄逼人的大宗门弟子,喏,便是她。”
听莲舟一番话,他看向柳茗香的眼神带了几分嫌恶,俨然将她当成心中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冷血修士。
冰凉的目光恍如千万根银针,将柳茗香牢牢钉在原地。她僵硬地眨眨眼,不让泪意涌出,问:“蓝桉,你不记得我了吗?”
只有云窈这般的局外人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哀求与惶恐。
柳茗香盼着与他重逢,这才拜入仙门日夜修炼,想着若是能活得长久一些,终有一日能与小狐妖再见。
届时,自己也有能力保护他,保护不伤人的“好妖”们。
她从未设想,会在这双漂亮的眸子中见到陌生与嫌恶。
见柳茗香备受打击,蓝桉面上有短暂的恍惚,仅仅一瞬,莲舟便亲昵地摇摇他的臂,状似撒娇地嘟起红唇。
若是旁人如此,多少有几分忸怩,由莲舟来做,反倒媚态横生。
蓝桉思绪被打断,安抚地拍拍莲舟:“别怕,有我在。”
此情此景,莫说是柳茗香,就连一旁看戏的云窈都气得牙痒痒。她忍无可忍,张嘴咬上顾钦衣襟,发泄似的磨了磨牙。
顾钦:“……”
关他衣服何事。
戏已接近尾声,他不欲继续傻站下去,便拢住哇哇乱叫的云窈回至房中。
“蓝桉可真是气人,你说他为何后来又出现在问心宗呢。”云窈忽地想,“若你是柳茗香,见心上人与旁的男子打得火热,当会怎么做?”
顾钦一贯不愿搭理她的闲话,可不知怎的,竟想起之前亲昵唤她“窈窈”之人。
云窈平日里皆由着性子来,不见她怵过谁,那日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难不成……
他眼前浮现云窈与一面容模糊的男子,耳鬓厮磨的画面。神情瞬息冷了下来,目露寒芒:“绑回去,关起来。”
“……”
云窈回味了两遍,心道确也是个法子,“大师姐莫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廊间传来犹疑的脚步声,短短几丈远,却迈得既慢又轻,仿佛在思虑什么,始终做不出抉择。
走近云窈这间时,步子骤然止住,片刻后才轻轻叩响。
“阿烟。”隔着木门,柳茗香低低道,“明日我要迟些回去,代我向师尊禀明可好?”
闻言,云窈搭在门闩的手放了下来,装作若无其事道:“师姐,安心办你的事便好。”
许是从自家乖巧的师妹身上汲取到了暖意,柳茗香心情微微缓和:“早点歇息。”
云窈却是彻底无了心情。
她将自己扔回锦被上,沮丧地拱了拱脑袋。先前蓝桉眸中一片清明,显然并非受人蛊惑,且他看向莲舟的眼神分明是有几分爱意......
“顾钦。”云窈闷闷道,“你说蓝桉是忘记大师姐了吗?”
顾钦正躺在外间的逍遥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