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侑被问住,待回过神来,哑然笑道:“原是想问问二位姑娘来自何处,有何趣闻,不料竟反过来了。”
云窈耸耸肩:“大抵我们都是好奇心重的人。”
“的确。”苏侑赞同地点点头,眸中流泻出几分认真,“总归今后不会再见,在下说说也无妨。”
原来,宣平侯府有六子三女。
苏侑所说的兄长乃侯府嫡子,名唤苏珏,已离世十年有余。
彼时,新帝只是一个不受宠的汾安王,同苏珏亲如手足。
朝庭之上,结党营私乃是重罪。是以,这段关系十分隐秘,知情者只有苏珏疼爱的小妹,以及无意间撞见的苏侑。
苏侑不过十岁,于众人而言是小小稚童,便用几颗糖哄了过去。直至他长大,皇位换了人坐,才隐约想起这段往事。
记忆中,兄长日渐变得消瘦,最后是死于武安王剑下。
苏侑长大后,于朝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的梦想是游历中晋各地,体察民情为国效力。
不料,遭到了老侯爷的强烈反对。
老侯爷说道:“我苏府男子不得在朝为官,女子不得嫁入皇室。”
因着苏珏同新帝的交情,宣平侯府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加之父命难违,苏侑便顺着期许成为了一位文雅纨绔。
讼雀听完很是疑惑:“为何说‘父命难为’,他会杀了你吗?”
“这倒不会……”
“那还有何值得烦忧。”
苏侑头一遭听到如此理直气壮的言论,面上露出迷茫之色。
但显然,这番话像是一颗随意播撒的种子,也许会埋藏在他心底,不见天日;也许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云窈同他分享了南国与北月的风土人情,苏侑也同二人说了许多繁安城的故事。
其中最稀奇的,当属新帝一夜白头。
直至日暮来临,一片明霞染红了天,与街上燃起的灯笼融为一体。讼雀拉起云窈,朝苏侑道:“我们赶着去梦溪州,后会无期。”
待两道潇洒又俏丽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苏侑才猛然想起,梦溪州,那不是寻小倌的地界?
苏侑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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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来一趟,云窈大手笔包下二楼的雅间,讼雀则点了几位容姿出众的小倌。
繁安城的小倌多是罪臣后代,家境曾经殷实,于琴棋书画上颇有造诣。叫上一壶酒,听着清越悠扬的古琴,心头的烦闷顿时消散。
讼雀三杯下肚,略感失望:“酒味儿太淡,颜色么,也不及那位苏公子。”
能得讼雀夸一句好颜色,那可真是稀罕事。云窈屈肘撑着脸,慵懒地开口:“你对苏侑感兴趣?”
“没有。”讼雀诚实地摇了摇头,“就是对比,对比一下。”
云窈倒是对新帝有些好奇。
据苏侑说,中晋国如今的圣上方过而立之年。既是一国之君,权势尽在手中,还有什么样的事能令他撼动至此,一夜之间白了头?
说着话的工夫,小曲息了声,一男子弯身行礼:“不知二位姑娘可要看武?”
云窈奇道:“你们还会舞?”
讼雀则爽快地摆摆手:“看看看,快快有请。”
横在面前的屏风被撤去。
两位赤膊男子手持长棍走了进来,身上许是抹了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云窈登时后背一凉,她惊疑着回了头,见顾钦不知何时出了玉符,眼中火光滔天。
“是个意外……”她虚声辩驳。
顾钦凉凉道:“好看吗。”
“我又不是瞎子。”云窈勾着他的小指哄道,“最好看的就站在我面前呀。”
讼雀:“……”
窈窈从何处偷学来的甜言蜜语。
他不带感情地扫了眼讼雀:“人,我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