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高龄。 因此,刘娥微微抬手。 “两位相公,无需多礼,请坐。”(注1) “臣等,谢太后恩典。” 两人行了一记叉手礼,先后落座,紧接着,刘娥和赵祯也坐到了上首的主位上,赵祯在左,刘娥坐右。 落座后,刘娥缓缓开口。 “今日召集两位相公,盖因两位相公先后执掌计省。” “前日送去的书册,不知两位相公可曾看过?” 刘娥口中的书籍不是别的,正是赵祯编写的那份《算学初解》。 李士衡执礼道:“臣请对。” “准。” 李士衡道:“前日,臣收到禁中赐书,昨日,臣已然通读数遍,书中所记之法,确实令人耳目一新。” “但臣对于‘数字’之记,颇有疑问。” “臣伏问,此‘数字’是由谁所创?” “其本意,又是为何?” 听到这话,刘娥朝着身边看了一眼,示意现场交给赵祯主持。 赵祯收到提示,主动开口回应。 “李相公,数字为朕所创。” 李士衡施礼道:“臣伏问,陛下缘何创立数字?” “朕觉得原有之计数,太过繁琐,是故,以‘数字’替之。” 听到‘繁琐’二字,李士衡瞬间理解了官家的初衷,就像市井中流行的俗字(简体字)一样。 古文字笔画太多,于是删繁就简,形成一批简体字。 简化之后,利于传播,确为事实,但李士衡对于‘数字’简化,却是有异议的。 旋即,李士衡叉手道。 “陛下,简化确有益处。” “然,以臣观之,简化之数字,实有缺陷,如记账之时,若以数字替之,恐有删改之危。” 赵祯微微点头:“李相公之言,朕亦是深以为然,然则,若是以数字、计数并行记录,互相比照,或可杜绝删改之危。” 闻言,李士衡立刻送上一句马屁。 “陛下天纵之才,此法,确为良策。” 对于马屁,赵祯不置可否,继续道。 “朕尝观《会计录》以及三司往年帐籍,朕发现,三司之记账,总数并非全以现钱记之。” “此为何故?” 听到这个问题,李士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林特。 “禀告陛下,关于此事,林相公,应更加清楚。” “臣请由林相公答之。” “准!” 话音刚落,林特坐在椅子上,行了一个叉手礼。 “启奏陛下,《会计录》不以现钱计,非是臣等不愿,而是实不能也。” “大中祥符年间,臣奉先帝之命,依景德故事,主持编撰《祥符会计录》。” “此次编著,三司收纳天下十七路之帐籍,共计五万三千五百余册。” “三司千余吏员,历时半年,方才将其整理归纳入册。” “若是全以现钱计之,耗时或恐更久。” “究其原因,盖因绢帛、五谷等物,价无定数,且各地物价不一。” “如绢,开封周边,绢一匹,价1200钱,而蜀地,绢一匹,仅为铜钱500钱左右。” “是故,若税赋皆以现钱计算,考评诸路时,或有失公允。” 三司的难处,赵祯心中有数,这些问题,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人才不够,生产力的不足。 但困难是困难,这些却不是三司‘懒政’的借口! “卿之意,朕悉数以闻。” “然,《书》曰:欲登高者,必自下,欲陟遐者,必自迩。” (要登高,必须从脚下开始,要远行,必须从近处开始) “朕以为,理财之道,不外乎四字,即,量入为出!” “禁军之粮饷,百官之俸给,国事之用度,支出繁杂各异。” “如果不能统一计量标准,又怎知今年进几何,出几何?” “不知进出,又何以执掌邦国大计?” 此问一出,林特和李士衡近乎同时起身,躬身认罚道。 “臣等,惭愧!” 挨打,就要立正! 官家既然觉得他们错了,他们就是错了。 眼看两人主动请罪,赵祯默默地扫了两人一眼,心底生出了一丝愠怒。 这两位三司使,看来很有原则啊! 丝毫不像那种贪污成性的佞臣! 在发问之前,赵祯就想过他们会怎么回答。 在他的预想中,他们,或许会找借口搪塞,或许会道出三司不做总账的原因。 三司为什么不愿意做总账? 林特说的,是事实。 但,那只是事实的一部分! 内藏库的钱款,除了一部分固定的上供,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三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