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请罪的。”
皇帝似乎未想到他如此开篇,愣了愣,一时有些无措。
“其实,约莫八年前,我同谢慎便已发现大国师胥原生剖人魂,炼化祟物。我们为此警告过他数次,本欲在那年中秋宫宴上当场揭发。不想胥原竟同裴怀雪勾结在一处,伪造印信,利用伪装的哨兵迷惑柴介,叫他以为宫宴上有人谋反。”谢正荣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又继续道,“这还不算,裴怀雪做戏到底,还在宫门何处虚设伏兵,引得柴介一路杀进来,死前才晓得自己中了圈套。”
皇帝头上的冠冕不住地颤抖,他气得握紧拳头哐哐地砸着长案,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当时为何不说,今日,美名其曰请罪,实则是以同平阳勾结在一处,若我不听,只叫人杀进来逼着我将……”
“当日情况如何杂乱,裴怀雪快刀斩乱麻,当即定罪,同一日,东南王府上下白余口已被诛杀殆尽,如此境况,朝野上下,莫不噤若寒蝉,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啊。”
皇帝忍不住回想起当日,心头纷乱如麻,下意识地回避:“现下不过是你一家之言,如何信得,如何信得……”
“我当日恐惧鬼神之力,懦弱不敢多言,庆州一行,我才算是彻底醒悟过来。”谢正荣当时被胥原带走,冷嘲热讽如同家常便饭,他望着胥原在他面前不得吹飞之力地隔空杀人,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
逃出生天之后,他便开始唾弃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如今便是豁出一张老脸,一条老命,也要将着这些是非曲直翻个清楚。
“陛下,胥原并非当世之人,他以长生丸骗取信任,而您的子民,此刻正在忍受酷刑。陛下,万万不可再拖延下去了——”
皇帝拍案起身,俯瞰着席上众人,嘴唇颤抖,抬起的手指划过一个个惊恐又疑惑的面庞:“你们,你们为何一言不发!廷尉由检呢!叫他给朕滚出来!”
林贵妃面露忧色,小声提醒道:“陛下,由检三年前就病逝了,如今顶上的人,是个叫做傅同寻的。”
皇帝眸中闪过一丝不快,愤愤道:“傅同寻呢?出来!”
谢正荣悠悠答道:“傅大人前些日子死了老丈人,不曾来到鸣鹰山。”他合袖,“老臣也是廷尉司中人,对律法的熟悉不亚于二位大人,如何不知证据的重要。”
他磕头:“微臣口中所述,俱有证人及口供,陛下可一一过目。”
叶向洵起身,从怀中取出五份分属不同人的口供,由内侍呈上。
皇帝怒气冲冲地扯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神色由开始的怒火滔天变作细小火星,等读完五份口供,整个人的神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他扶着额头摆摆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裴怀雪早就被羁押牢中,大国师也失踪不见,如此,便……”
“陛下,不可!还人清白,合该提审各犯人,按原先的流程一道一道,再走一遍。”
皇帝被这年轻的声音吸引过去,抬起浑浊的眼珠不住地打量阶下这个身量挺拔,面容陌生的年轻人:“你又是谁?”
“这是老臣幼子,谢不言。”
皇帝心头没来由地一颤,紧盯着叶向洵的眼睛戾气与惊色交错:“他又来做什么?”
“回陛下,承蒙东南王当年恩情,小儿一直奔波四处,收集证据。”
“哼——”皇帝甩了甩袖袍,“恩情?他倒是回会收买人心,就连死了。还有人记着他,想着他。”
林贵妃上前扶住皇帝,轻声道:“陛下,臣妾听完也是心惊肉跳,东南王,确实不应该……”
不等她说完,老皇帝却狠狠将她甩开:“是不是,是不是连你还记得谢慎呢?你也想为他开罪?”他恶狠狠地道,“什么东南王,明明就是反贼谢慎!反贼谢慎!”
“陛下,证人皆侯在营帐外,只等陛下召见。”叶向洵清朗的声音像是落入浑水中的玉石,他抬眼,目光落在皇帝有些闪躲的眼睛里。
“不见!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