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位若愿意,不妨进门一叙。”我正要掩门,高僧声如洪钟地做出邀请。
我转头去看奚枕寒的表情,他思考得很是用心。
“你说我该不该接受这份邀请?毕竟我不信神灵,实在算不上虔诚尊敬。”他靠近,问得小心翼翼。
“这我可不好给你建议,只能说就我自己,其实也说不上信与不信。有时候迷惘得紧,便渴望有人开解几句,对外人总有这那芥蒂,但修行之人远离凡尘,总觉得有许多旁观者难得的清醒。他们最冷静,不会帮着权衡利弊,掺和七情六欲相关的事情,只给最直白的建议,即使听过就忘记,也能获得瞬时的疗愈,更遑论有些臻言颇具意义,未来每每想起,也许总会有反思和助益。”我尽量表述得客观。
他没有立时行动,还是有些犹豫,“我似乎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我怕耽搁太久扰了大师清净,便要先将门关紧,可奚枕寒在还剩一条缝隙时截停,下定了决心。
“还请你稍等一阵,既有了邀请,不去多少有些无礼。”
“一点不无礼,全凭你心情。”我向他确定,这真的是件不必勉强的事情。
“瞬时间有了些好奇,如你所言,不听白不听。”话毕他敲门进去,将门关上的最后时刻,盯着我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我来不及细思这表情的意义,快步走向庭院里,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努力排出胸腔里那似有似无的忧郁。可惜今日天阴,驱不散的浓云没带给我丝毫慰藉,冷眼旁观着当局者迷。
蓦然想起高僧叮咛,真相大白即是宣告结局,我没必要时刻纠结,以免错过了眼前的事情。
等平复了心情,奚枕寒也缓步靠近,“怎么样,会面可还与我叙述的接近?”
他显得有些意犹未尽:“这是段很奇妙的经历,里面那位仿佛预知了我的不确定,全程其实我都只在回复,没问问题。按说未曾谋面该是一无所知,问得漫无目的也合乎情理,可实际上他好像心知肚明,抛出的问题都有关指引和点评。”
看着他似懂非懂的表情,我觉得很是有趣,“原来人前再运筹帷幄举重若轻,也还是不能免俗,会折服于未知的东西。”
“能否承认自己并非全知全能,是区分自信与自负的利器,我还行,没被这么多年的得意迷了眼睛。”他竟还顺势夸起了自己。
我不可置信瞥了他一眼,谁知他回应得有理有据:“这不正好证明了我的夸奖都是依照事实,而非带着捧杀的目的。”
这我要是再顺着顶撞几句,就颇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味了,所以我赶忙点头,佐以豁然大悟的表情。
“还是不信?”他轻松说出我的心声。
我点头如捣蒜,换得他一阵笑得失语。
“经验屡次证明,要博得你尽信,着实不是容易的事情。”最后总结,他语气里都是通情达理。
既然踏入了这方天地,我们便带着敬畏心将各方神佛参观了一遍,都略过了求签,美曰其名给未来留些悬念,在大雄宝殿里虔诚进香许了愿,没留遗憾地离去。
前脚刚出寺门,后脚他便打破沉寂,一本正经询问我许的愿望。
“你怎么一点没学会拘谨,总当没事似的问起别人私密?”我无奈地回避。
“你也不能说我冥顽不灵,起码我这次是出了寺门才问得问题。”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以解没话反驳的气。
“为什么你会对此如此介意?”他有时候精明得不行,有时候又像是不谙世事的可以。
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说起原因:“我怕愿望说出了口,便无法实现,虽然上次我的沉默并没有换来得偿所愿。”
“若是你的愿望事关自己,那我的刺探确实带着唐突之意,但若是你大方地将愿望许给了别人,我想与其指望虚无缥缈的愿力,不如实实在在说给她听,起码让他知道你的诚意和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