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全是担心。
“你有没有受伤?”语气里尽是疼惜。
“王爷,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很懂事地摇了摇头,还展现了些许笑意。
有惊吓,但也算是意料之中。我坐回原处,看他生气地叫了人来将剑客押解下去。
他策划的试探,未免太不严谨。我猜若是按他的设想,剑客到一定距离一定会撤回大半力道,制造一场虚惊。
我以为我们对彼此试探的结果都很满意,他知道我真的不介意舍身相护,我知道他对我狠不下心。我以为我们只要撑到结束就能离约定更进一步,可我没从楚墨彤脸上看到丝毫气急败坏的表情,这场赌局尚未闭幕,不管我和奚枕寒愿不愿意继续。
为什么出了这等事我们还不撤场休息?因为宫里借来的节目还没到顺序。我硬着头皮又等了几个间隙,终于等到这一众人亮相表演。
我本来差不多已经将前面不愉快的情绪消化干净,认真端详起舞伶时却发现了薛启女儿的踪迹。唉,差点忘了,薛启向来言出必行,我的心又被提起。
舞曲前半截倒是没生波澜,平静地过去,中段一众人要聚在一起,散开时从中突然冲出一个舞姬,手持短匕径直向我刺来。奚枕寒先我一步反应,拦下了她的攻击,之后他们缠斗在一起。
我在慌乱的人群中试图寻找薛忆的踪迹,她的出现带着的肯定不会只是帮人掩护这样简单的目的。眼看那个舞姬被制服,我看见了薛忆,她手上的弩直直对准奚枕寒,下一步就要扣动扳机。我没有犹豫的再一次向奚枕寒面前挡去,即使明知这次不是在演戏。
嗖的一声,我好像听见了那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接着胸口涌来尖锐的痛意。我的第一反应是庆幸,还好我护得及时,成功为他挡下了攻击。我用剩下的力气向薛忆致意,让她不要再继续,赶快逃命。
再后来,我难以支撑,倒在奚振寒怀里,不再有力气剖析今日到底几重阴谋诡计。最后,我逐渐听不清周围嘈杂的声音,也逐渐看不清奚枕寒沉痛的表情。
我再一次坠入黑暗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之前那样好的运气。
再一次降临到之前的那种熟悉的黑暗空间,我有些庆幸,这是否代表我可以又一次地从死里逃生。可以期待再睁眼后还能有惊无险,看见熟悉的世界?
可这次又有些不同,我耐着性子等了好久,那个声音才姗姗来迟。
“你可想好了,这次是要清醒,还是回去?”
清醒?难道我长久以来的言行都是自以为的合宜?回去?难道我从始至终的停留都是极为错误的决定?
这算得上是我入梦以后遇到的最疑惑的问题。
“敢问此言何意?”我忍不住开口,期望这个声音指点迷津。
比起从前的沉默不语,这次他反常的大方,肯多说一句:“结束或继续,全是系于你一念之间的决定。存在或消弭,真实或虚拟,所有问题的根源都仅仅是你。这一次,不必着急,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只是千万注意,决心一定,就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不论是哪一边,都有人在等你,都带着恳切感情,真挚心意。”他的声音再一次与黑暗融为一体。
我虽听得云里雾里,但也不是没找出一点端倪。我的选择会将自己引向两种不同情境,它们听起来毫无联系,唯一的纽带便是我自己。我想到了虞国和褚国,可显然他们的关系要比叙述里的那种更为紧密。
我突然记起那日在王府里投湖之前发生的诡异事情,湖水中的倒影里分明是我自己,却是两个不同的自己。另一面的那个看向我时也充满好奇,她的身后是我未曾见过的风景。还有,我曾不止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得或正色或揶揄我言行的奇异。
将这些事串联起来,结论出人意料的清晰:那是两个世界,那是两种人生,他们本来平行着向前,不会有交集,却意外地因我有了联系。如今看来,这份非同寻常不能再长久维系,而一切都取决于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