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有了朋友,我的心情从一无所知的迷茫变得明快了一些。
我的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几天之后便能下床活动。只是正值严寒,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不知到了第几个清冷的早晨,一抹亮色出现在眼前。我正纳罕是哪家的小孩调皮误入了山林,大人找不到一定很着急,就见他激动地向我走来。
真是个俊俏的小公子,虽然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却已自成一派地有了威仪,想来家里一定非富即贵。
走神间他已至门前,礼貌地敲了敲门,也没等回应,就径直走了进来。他丝毫不怯,快活地上前向我行礼。
“你一定就是菀姐姐了。”
我心下奇怪,这小公子我从未见过。不过他既已表现出善意,我也不好无动于衷,便微笑着向他回以问候。
谁知少年闻言又进一步,坐在榻上自然地拉起我的手,笑嘻嘻地说:“我见姐姐就觉得莫名亲近,可惜至今才有机会相认。”
他嘴甜地将我夸过一遍又一遍,仿佛我珍稀非常,不能轻易得见。我只是笑着听他说这些,丝毫不觉得这奉承完全出于客气。在那个时刻,他成了我第二个朋友。即使随后得知他是虞国当朝太子,我有惊讶,却对他的话语没怀疑。
平白无故多出个亲切的弟弟让我也喜气洋洋的,不顾屋外严寒,叫桑榆拿了厚厚的斗篷来,刚要领着新弟弟出门去,母亲那边便来了人唤我们过去。
行至半路下起了雪,我走得匆忙,未带暖炉,虽然缩在袖里,指尖却还是染上了凉意。一旁走着的弟弟见前面的仆妇只是领路,便悄悄靠近,将我冰冷的手牵进自己手里。他的手虽还未足够坚实,却并不妨碍传递源源不断的暖意。他转过头朝我笑笑,我竟生出了一丝感动。也算是素昧平生,他却一直不吝善意。
“对了姐姐,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别怨我唐突,一切举动真真都是因为见你觉得太过亲切。这感觉像是梦里有过,所以我总怕还没将欣喜表达真切,你就不见了。
你看,还是扯远了。我叫卫如风,姐姐可唤我如风,或者言念,这小名已经很久没人唤过了。”话毕他含羞地挠了挠头,继而将视线转至前路,留我自行消化选择。
快到寺中时他松开了我的手,保持了可能是应有的距离。我们被领着到了会客的侧间,一个沉默背影在眼前出现。他背着手,周身散发着不能轻易打扰的威严气息。我见母亲坐在相隔很远的位置,面目清冷且决绝。
听到有人通报,那人转过身来,我听见卫如风恭敬地称他父皇。
我慌张地不知该做些什么,将视线转到母亲那边寻求帮助。
“紫菀,朕是你父亲。”这一消息让我瞪大了眼睛,更加急切地等待母亲做出回应。
母亲重重叹了口气,“是,紫菀,他是你父亲。”
“父亲?”我试探地开口,那人走得近了些,仔细端详了我半晌,我也回看他,觉得似乎确实有相像之处。
他慈祥地摸摸我的头,“嫣儿,她还是像你多一些,你看这眼睛,一模一样的清亮又桀骜。那年我便是沦陷于这样一道目光里,沉沦半生,不愿苏醒。”话是面向着我说的,可明显希望别人能听进去。
他们之前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是现在这幅光景?一个高高在上享睥睨,一个远离红尘八万里。
因为父亲的缘故,我搬去寺中住了七日。这七日里我大多时候都与卫如风一起做些事解闷逗趣,互相陪伴间我们也算建立了算不得多深厚但也诚心诚意的感情。
每日与父母亲碰面也只在吃饭时,二人态度自始至终都是一冷一热,我相当不自在,鲜少抬起头与他们交流,恨不得遁入地底。
终于到第八日一早,父亲带着卫如风启程归宫。
临别时也没有多隆重的典礼,父亲只是叫我上前,勉强牵出些笑来:“紫菀,之前的那些年,希望你不要计较朕没在你身边陪伴。有些事很复杂,就像下一盘棋,精心筹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