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总是能掐在最合适的时间点出现在我面前,我收拾妥当后出门张望,便见他备好了用具出现在面前。我将准备给我的那份分担过来扛在肩上,跟着他朝林中走去。
等眼前不远处终于出现一座立于水上的桥头,我想那处该是当时我的落水之地。
“找这地方可费了我不少力气,以至于我一度对你的叙述产生过怀疑。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它藏得再隐秘,也最终被证明是真切存在的东西。”他在桥头放下工具,开始穿起饵料。
我将这些活计交由他代劳,自己走来走去,观察周围的动静。来回踱步里,我终于想起了一些东西,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我时皱着眉,神情里关切小半,大多是不悦。果然,从一开始,我确实就是个麻烦精。
“好了。”身后传来奚枕寒招呼的声音,我回过神,走回去坐定,接下他手里递来的鱼竿。
他今日不似往常那样多话,紧盯着湖面出神,仿佛径自开始了一场关于沉默的比拼。
“我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那样一只鹿,能将我迷到不管不顾,我坠湖后,它又去了哪里?”我沉不住气开了口,尽力寻找蛛丝马迹,为开局时的故事增添可信。
“你其实不必困扰,我完全相信。发生过的事情,就算再离奇,也一定有原因,即使回头再去想会觉得不可置信”
湖岸两边的红黄绿,是我未曾见过的风景,我突然害怕我信誓旦旦说出的那些东西,其实全是虚妄,压根没有存在过的痕迹。若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弭,我会否有一点恐惧?还是感到意外安心?心跳的用力,提醒我分秒必争,说不上哪一时刻,就将迎来结局。
“其实经历与见证过许多遗憾后,我开始逐渐明白你们曾经想要我一句假设里的肯定的原因。”我再次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感兴趣地侧过头来,等我解析。
“那是一份在现实里无可奈何之后对于未来的希冀。也许已经积聚了足够的真心,但却永远等不到适合展开的时机,所以硬生生咽下畅想中的可能性,去故作轻松要一份未来可期的假象,给疲惫时的自己一些微茫的动力。又或者其实有的人只是随口一问算作客气,而我自作多情,引申出自以为是的深情厚意。”我摩挲着双手,其实没有很自信。
“我也不确定,但好在你给自己留了余地,左右这番解读不会错到哪里去。”他收回视线,表现得不是很在意。
“想通了这点若是别人再问,我也许会不同于从前斩钉截铁的狠心,做出不同的答复。”会吗?我也好奇。这话不像在说给他听,更像在说给自己。
“所以还问吗?”我摇了摇头,甩空纷杂的情绪,将选择权抛到他那里。
“不问了,”他留给我一个带着释然的微笑侧脸,“与你相遇已是我意料之外的惊喜,再奢望别的东西显得太贪心,事实无数次证明我没有天大的福气,若想快乐,知足常乐才行。”
倒显得我在自作多情。
他很冷静,而我确实离告别越近,越不知该怎样处理情绪。
他比我会假装,就算握着鱼竿的手指节已然微微发白,他还是能泰然自若地说出干脆利落的拒绝,容我愣在原地,不给一点关心。
我忘了那天剩余的时间是怎样过去的,只记得那种尴尬与疏离将我缠得不行,而奚枕寒他皱着眉头冷眼旁观,却始终克制,没有行动。
他依言在最后一日邀我到他的住地做客。我抱着随身带来的行李,其实都是过去留下的与他之间的纪念品,包括两片晾干的落叶,几封长信,以及专为我定制的那套弓箭。
路上我与他拉远距离,也不说话,完全满足他之前言行的目的,形同陌路,大概就是这样吧。
他住的小院离我那处并不远,在正北边,院落装饰不多,算是简洁大方,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在一侧挺拔着一棵精神的小树。
我上前驻足,仔细观察着这颗弱小却茁壮的生灵。奚枕寒从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