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将人族经脉运行之理,谱写成经,留于人间。日后代代相传,必能开启民智,也好让人族出几个修行之人。倒是其他各族的经脉,我也略有涉略,但肯定是来不及记述了……” 魁隗道:“医道不可不昌,否则千秋万代病羸。我虽然擅长的是诡术祝由之法,对经脉也颇有了解。而那赤水氏方才九月,尚有时间,不如岐伯暂且留下数日,咱们合写百族经脉图谱,记于我悬壶峰沸泉暗洞内,以供后辈诸学,将医道发扬光大。” 岐伯满心欢喜,正色道:“那将再好不过了。我的岐黄经已经留于人间,若是再能将经脉图谱留在冥间,我也算是死而无怨了。” 于是岐伯和魁隗,开始了疯狂的临绘。 他们志趣相投,惺惺相惜,互补短长,很快就将所有的经脉图谱绘写而出。而此时,也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为了赶上十月临盆,两人写完了所有经脉图谱之后,畅饮一场,岐伯就悄然离开冥间,前往了祁连山赤水部。 而魁隗则三次前往阎罗城为平等王治病,也趁机侦知了赤水女的临盆日期。 那一日,他再一次来到阎罗城,依照旧法,将大帝丹元投入到了六道人族之中。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岐伯和他有约,一旦婴儿过月,就算是转世成功,以岐伯的医术,任何病患都不会再靠近他。所以,到时候,他必给魁隗来信以报平安。 可左等右等,皆无音讯。 二十多天后,魁隗应召再次来到阎罗城九王殿,半路却看见了阴差压着大队火灼阴魂进了殿中。 魁隗忍不住朝着阎罗的差官之首牛头阴帅打听,为何会有数千火下人间亡魂。 牛头冷声看天抱怨道:“还不是人家,掌管着升阶惩罚之权。那阳间的赤水部落,足足三千多人,就因为斥责他们的巫官私自进阶,就落下雷火八百道,将整个部落全都火杀了。” “哪?赤水部落!”魁隗顿时一晃,但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赶紧站住。 牛头道:“哼,啥大不了的,就一个人间巫师能进什么阶?打了八百道雷不说,还动用了酆都白甲兵,听说钟馗那厮以翊圣降临人间之名,亲自前往了祁连山,将本幸免于难的百十口也杀死了。说什么不敬天者,皆诛杀无赦。这狗日的,也不知道他是冥官还是天官的奴隶。这上千人,死就死了,轮转还得劳烦我们阎罗城,简直岂有此理。” 魁隗焦急万分,既担心大帝丹元,更担心岐伯。 浮皮潦草给九殿平等王看过了病情,他匆匆忙忙赶回了悬壶峰。 坐立不安,心慌意乱,一咬牙,他决定亲自到阳间一看,无论如何,必须生死见人。 可等他换了着装,下了悬壶峰,正准备偷潜阴阳河的时候,却意外地碰见岐伯回来了。 只是,此刻的岐伯经脉大崩,气力濒竭,几乎站不成形,连滚带爬而来。 “岐伯……” “不要和我说话!后边有追兵。”岐伯低声道:“我把丹元藏在了素珠链寒冰洞,你可悄然去取。此番事变,并非天灾,而是那钟馗刻意而为之,此人确实能感知大帝丹元轮转何处,他的背后就是帝俊,你日后定要小心。” “你太危险了,先上山,藏匿起了!” “绝对不可。”岐伯道:“钟馗已经认出我来,必定对我穷追猛打,追问大帝丹元下落。我今日必有一死,才能让他失去线索,以此来保证丹元不失。炎帝君,希望你能将医道发扬光大,了却我此生志愿。他们来了,你速速隐遁,免得惹上牵连……” 岐伯说完,匆忙而去。 魁隗心如刀割,也只能急忙收起悬云梯,藏身山中。 从接受了大帝交代的任务那一刻起,魁隗就知道,自己余生都将在悲催中度过,他要装孙子,演奴才,做废物,忍辱负重…… 可此刻想到好友这般结局,还是忍不住一个人在山中随着那呼啸的松涛嚎啕大哭。岐伯这是替自己而死了啊…… 松风声一停,他就得停下自己的哭声,因为,再这种时候,可能多哭一声都会让自己卷入风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