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蓉城,汽车在平原上没奔驰多久,就一头撞进了高原山地里。 海拔在短时间里就拔升到了三千米,茂密的林区逐渐褪去,漫山遍野格桑花的高原草滩出现在了眼前,到处都是经幡和玛尼堆,一群群的牛羊来来往往。 不过,窗外能看见的牧羊人和路人,穿着却有些暗淡,都是些内地已经过时的服装。他们的脸上满是尘土,任由着高原的风和太阳吹晒着棕红色的脸庞。 祝一帆颇为同情地没话找话道:“不来西部,不知道生活的艰难啊。大爷,损失这三四百只羊一定让你难过极了吧。别太上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当是替自己摺灾了!” “唉!”老汉重重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这几百只羊也是我们家一大笔收入呢。要是隔三差五死两百,不用一个月,我们家的羊岂不是死光了?” 正在满心同情的祝一帆忽然一愣,愕然道:“一个月?大爷,你家有多少只羊?” “五个牧场,一个牧场一千只,也就五千只羊嘛!”大爷一边急转弯玩着飘移,一边痛心疾首地嘬着牙花子道。 五千只…… 祝一帆瞬间只剩下同情自己的份儿了。 “其实死几只羊我也不怕,我就怕这些过路的家伙再惦记上我家的牛群……” “您还有牛群?”祝一帆叫道。 “啊,有,嗨,农家人,就这点家当,大概八百多只牦牛吧,我们不比你们城里人,有个天灾人祸的,这点家当也就没了。什么五千只羊八百只牛三百只骆驼四百只毛驴的,不值钱……” 祝一帆顿时从社交牛逼症被打击成了社交恐惧症,半天一句话也没有了。 汽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一座典型的藏式碉房前停了下来。如果按照汉地的说法,人家这房子正经的五大间,而且是上下三层。外形端庄稳固,风格古朴粗犷,一看就知道人家实际上是有钱的主儿。 和我猜测的一样,老汉牧场外,就是一条宽阔的公路。 祝一帆见我看着公路出神,便问道:“大爷,这路是通向哪里的?” “羌河县!”大爷伸手一指道:“这叫羌渝线,从羌河一直到渝城的国道,不过,现在有了高速,还途径蓉城,所以这条旧路车和人就少了。” “羌河县?”祝一帆皱了皱眉道:“是不是前几年受灾的羌河?” “没错!”大爷道:“唉,天灾啊。” 历史上的羌河就是个多灾多难的地方,明清两朝都发生过地震和洪灾。看来,和我猜测的差不多,应该是有大量的亡魂正在迁移。 康巴汉子果然热情好客,祝一帆的晚餐是一套豪华盛宴。 羊脖子、牛肋条,红彤彤的火炉火辣辣的青稞酒。 可惜我现在只有魂体,没有肉身,只能眼睁睁看着祝一帆大快朵颐。 吸了两口味儿,我便出了碉房。 夜幕降临,高原上马上冷了下来。 我站在碉房前举目四望,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玛尼堆后面,似乎有两束暗绿色的光。 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动物。 我随便捏起一枚石子,朝着绿光轻轻一打,就看见一个身影跳了出来。 这家伙分明是个兔子,但比一般的兔子要大,棕灰色皮毛,大耳朵,小脑袋,应该是只藏兔。最令人诧异的是,这家伙的头顶上,竟然也是顶着一个圆盘状的牛粪排子。当初在凤凰山,兔爷第一次见我就这德行。难不成每一只得道的兔子都要顶一个牛粪吗? 这顶着牛粪排子的兔子站起后爪,探着脑袋朝我这边望了望,一点都不害怕,就好像那牛粪排子替他隐身了是的,简直是掩耳盗铃。 我看出来了,这小东西多少有些道行。 “喂,离这远点!”我知道,这些野物进宅,好事不来,这家伙来这里,分明是憋着坏水呢! 可这兔子却看不出我这是好意,竟然像人一样,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两个前爪握住牛粪的边缘,假模假样地朝我扔了过来。 “嗨你大爷的,不知道好歹啊!” 我心中一笑,也没惯着,默念一声五雷咒,朝着这家伙就是一道五雷印。 砰! 一道火雷打了过去,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火光。 那兔子吃了一惊,一缩头,不见了。 我看了看时间,酉时已过,用不了一会,就该是夜间行鬼时辰了,便转身回去,看看祝一帆的小酒喝到啥程度了。 结果,刚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唱歌的声音。 这声音一听就不对劲,像是有人掐着嗓子学鸭子叫。 我赶紧进去一瞧,就看见那康巴汉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