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阎罗城,长庚殿内。 幽魇的冥火长明灯忽明忽暗,这里算是整个阎罗城最幽深的地方了,可还是能听见外面混乱的嘈杂声。大兵压境,兵未至,人心乱了…… 沉重的殿门徐徐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疲惫的蟒袍人缓步走了进来。 关上门,这人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然后像个孝子贤孙一样,匍匐上前,一直跪到了大殿正面的琉璃座下。 在这扇门外,他是整个阎罗城的王,是幽冥世界的主人,可在这门内,他一直都是个虔诚的信徒。 “你来啦!”宝座空无一人,却传来了一声沧桑的声音。 “起来吧,你一界之主,堂堂阎罗,何须朝我跪拜!” 阎罗昂头低语道:“在您面前,我永远都是个学生,不,应该是个孩子。再说……我这一界之主,不过是虚名而已。除了阎罗城,我谁都调不动……” “你啊,何须妄自菲薄?君子修道立德,不以穷困而变节。你不是都做到了?” “可是老祖,如今我也无能为力了,您听,外面正是各部哗变的声音!”阎罗有些悲凉道:“阴阳河界上,魔族大军压境,以罗卜之名,广而告之,这不,还没开战,那些个罗卜故人旧将就已经纷纷叛我而去了!” “我都知道了,这一天,本就该来临了!” “可是老祖,我还是不明白,这支队伍的主子,到底是罗卜,还是……夜摩天罗?” “这有什么区别吗?” “老祖,我总以为,如果罗卜没有被夜摩天罗控制,他还是不错的人选……” “算了,我也曾以为可以,可事实证明,不堪大用啊。我都没想到,夜摩天罗会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北阴,对付罗卜。北阴都无能为力,那罗卜只能有两个结局,其一,已经被夜摩天罗完全取而代之,另外一种,他放弃了部分的魂魄,苟且偷生。这两种情况,都没意义。前者,这世界上就没有罗卜这个人了,第二种情况,他成了废人,也就没了价值。” “难道,就没有转机吗?他……可是罗卜啊,此人一向颖悟绝伦聪慧之极……” “有没有也没意思了,因为,在我看来,他和夜摩天罗的价值一样。” “老祖,可能不太一样。要知道,罗卜其人宅心仁厚,口号是五族平等,可夜摩天罗的口号却是魔族独大啊,魔族做大,恐怕对其它四族,若真的是夜摩天罗掌权,势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和天道、人道的争论比起来,有些牺牲也是值得的。否则,没有死亡和痛苦,人们又如何知道人道为上,天道为下的意义呢!” “是,弟子明白了!”阎罗抬头道:“那敢问老祖,眼下我当如何?” “你带上部众,还有可调度的所有冥军,前往东胜神州吧!保存实力,暂避锋芒,让酆都的吴杨超来做选择吧。到时候夜摩天罗陈兵阎罗城,我就不信酆都会毫无反应。” “不战就退?”阎罗有些难以理解,喃喃道:“老祖,我可是一城之主啊,要是不战自退,那冥界还何以称之为冥界?” “难道你能抵抗得住夜摩天罗?” “这……” “既然你打不过夜摩天罗,那没必要以卵击石。暂时退却,不是就此认输。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我倒希望见一见吴杨超是如何抵抗夜摩天罗的。” “是,弟子明白了!”阎罗躬身要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问道:“对了,老祖,我若撤走,那光就居怎么办?里面,还关押着隋云鹤和一众魔族余孽呢……” “一众余孽,不足为患,就留下吧,夜摩天罗初长羽翼,你给他留些帮手。至于那个隋云鹤,此人诡谲,算是魔族之中,少有得智囊。魔族势可强大,却不可有心计,否则,尾大不掉,以后就不好控制局面了。所以,这个隋云鹤嘛,留不得了……” “是,弟子明白了,我这就部署前往东胜神州。” 与此同时,阎罗城最不起眼的西门外,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什么人!”守城人一瞧来人并没阴兵押送,顿时紧张了起来,纷纷亮出戈矛。毕竟,阎罗城向来是东门行鬼,南门送客,西门迎贵。可这几个人,从衣着和气势看起来可不像是冥界的权贵。 不过,此时却从城中走出了两个阴差。 从衣服的颜色看,七彩簇锦,这两个人,已经做到了阴差的极致,乃是锦衣阴差,官职位列罗刹之列了。 “住手!”两个阴差冷声喝道:“不得对天子客人无礼。” 门吏一愣,知道不敢得罪这些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