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千山呆呆地站在那,看着眼前的人,影子被夕阳拉的老长,这分明是个活人,可却比见了鬼还难受。 方静斋笑意盎然,正色道:“千山老弟,不认识我了?我呀,方静斋!你吃过我一个月的馒头的,真忘了?见到我就一点不激动?” 巩千山这才缓过神来,微微一笑道:“静斋,我很想你。” 此时身旁的小女孩不禁问道:“爸爸,这位老爷爷是谁啊。” 方静斋摸了摸自己雪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脸一笑道:“时间真快啊,我都老成这样子了,可老弟你青春依旧啊,咱们确实像是两个时代的人了。”ъΙQǐkU.йEτ 巩千山下意识将小女孩抱了起来,正色道:“小文,不许瞎说,这位不是爷爷,是伯伯,他是爸爸的好朋友。他姓方,曾经是你爸爸我最穷的时候最好的朋友。” “方伯伯好!”小姑娘乖乖地喊了一声。 方静斋像是变魔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风车,慈祥一笑道:“我就猜啊,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也该是有孩子的人了。这姑娘看着真漂亮,我儿要是不死,他们可以结个娃娃亲的。来,孩子,伯伯把这风车送给你。” 小女孩欣喜不已,赶紧将风车接了过去。 可巩千山却脸色苍白,因为那风车是纯白色的,两端还挂着穗,旋转起来就像是葬礼上随风飘舞的幡头。 “千山,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哪里,这么多年,我一直盼望着你能来呢,进来吧,饭正好熟了。”巩千山尴尬地笑了笑,领着方静斋进了屋。 方静斋在身后淡淡道:“你说这话我是相信的,这么多年,我相信你想念我就像我想念你一样。但最近这一年,你肯定是没希望我来。” 屋里的女人长得不算漂亮,但很得体,正在往桌上拿食物。 听见有人进来,不禁愣了一下。 巩千山面如死灰,朝女人介绍道:“这位客人是方静斋,我……我经常和你提起来的。” 听见这名字,女人就不由的一哆嗦。 “弟妹好!”方静斋倒是大方得体,微微一笑。 女人默然点了点头,担忧地看了看外面玩耍的孩子,扔下手中的饭菜,就要出去。 可巩千山却拉住了她,摇摇头道:“吃饭吧。静斋远道而来,我陪他喝一杯。” 两人对面而坐,女人侍候在一旁,神情悲凉。 也没有过多寒暄,就像当年在一起游学一样,酒杯一碰,一饮而下。喝了三杯之后,巩千山还要再喝,可方静斋却平静道:“好了,你知道的,我就三杯酒量,喝多了,就睡着了。人生有三大可敬,第一敬父母,生我养我。第二敬妻儿,伴我乐我。第三敬朋友,助我……爱我。可惜,我生命里的这些人都已经死了,所以,三杯不少了。” 方静斋说完,就开始大口吃饭,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巩千山吃的不多,一直看着方静斋狼吞虎咽,但直到方静斋放下筷子,他才也放下筷子。 两人开始坐在门前谈天说地,讲起了以前为了学医四处游学的往事。说到痛快的地方,两人均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番感慨,一番唏嘘。 女人在桌旁喂女儿吃饭,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 “妈妈,爸爸他们在聊什么啊,为什么这么高兴?” 女人道:“小孩子,不要问大人的事。小文啊,明天开始,你得自己吃饭了好吗?你要快点长大……记住了,姥姥会来接你。” “我知道了妈妈……” 吃完饭,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了,可两人兴致不减,看着房檐的滴水,还在畅聊。 “千山,还记得有一次咱们俩饿极了,偷了别人家的桃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