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意,毕竟若是有人查到自己头上来,荀云婉非得让那人吃点苦头不可。
谢纶深吸一口气:“你继续说。”
“我对于县令大人六年不曾升迁一事心有疑虑,猜测是否有什么别的缘由,虽然打探起来有些难度,但总归有了点收获。有家酒楼的小二来自葛同村,他告诉我谢县令对一户姓邱的人家颇为照顾。”
荀云婉顿了一下,似乎在等谢纶开口解释,可对方却一直未作声,荀云婉也没追问,继续道:“所以,在很早以前我便有意同邱夫人与金大娘有过交集,也知道邱夫子身罹重病,我当时给了她们一些银两让她们买些药,一来二去的也就熟识了。”
谢纶忍不住斥责:“你连毫无干系的无辜之人都要算计牵连,你——”
“毕竟我不是善人,自然要做一些遭人唾弃的事。”荀云婉对他的打断感到些许不耐,“我在同她们的谈话中得知,她们此前为了给邱夫子筹看诊的钱,也不慎入了陈顺的圈套。我料想,也许这会是一个契机。”
“所以你才主动插手陈顺受贿一事。”
谢纶此刻终于明白了荀云婉先前那不同寻常的举动的缘由,他本应发怒,可是荀云婉根本没有对谁造成过伤害,哪怕指责她筹谋算计,可也正是有赖于她,陈顺的案件才几乎没有阻碍地结束。
荀云婉注视着谢纶隐忍的脸色,惬意地抿了一口茶水:“我所知的都交代完了,县令大人,说一说您同邱家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吧,若有难处,兴许我还能帮个忙。”
“不敢。”谢纶只觉得此刻听到“帮”这个字都讽刺,他可不敢保证荀云婉接下来的“援手”是否也出于算计。
荀云婉双手在桌面上交叠,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谢纶深吸一口气:“我的确对邱家人有特殊的关照,因为他们是我的老师在世上最后的亲人。”
“不知县令大人师从何人?”
“我老师姓金,名慕英。”
荀云婉回想了一番:“我似乎不曾在华安城听闻过姓金的人家。”
“荀小姐出身高门士族,我老师只是一介布衣,没有听闻过实属正常。”
谢纶话中带刺,荀云婉耸了耸肩也不甚在意。
“我是家中次子,所受关注远不如长兄,父亲为我寻的夫子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故而我幼时的学业一直未有精进。一日我在华安城中偶然进了一家书铺,我在里面找到了一册《谏逐客书》,可文章后面的注释不甚明晰,我读得一知半解,恰巧此时,书铺的老板过来,为我逐一解释了字句的释义,还给我讲了李斯以法治秦国的史迹——这都是我从前的夫子从未讲予我听的。”
荀云婉道:“所以,那位老板便是……”
“嗯,他便是金慕英,我曾想着聘请他来教我,但父亲却对我的夫子十分信重,再加上老师当时也不愿同华安城的高门大族有瓜葛,于是我便每日在学堂应付了课业之后再到老师的书铺里听他授学。在我心里,只有他是我唯一的老师。”
即使是那段被人忽视的时光,谢纶也并未觉得生活过得有多么苦闷,每日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跟老师在书铺中翻阅经史子集,听他讲述千年以来日月更迭的见闻传说,也正是在那间简单朴素的书铺里,谢纶学会了仁德与正直,学会辨明善恶忠邪。
他在老师那里增长了学识才干,从而在科举中取得佳绩,因为他出身清流谢家,皇帝本有意让他留在京城,但谢纶主动向皇帝请求到兴邺县就任,甚至不曾同父母相商,他想,反正有兄长留在华安,自己这样一个不受重视的儿子,走得远远的也许会更好。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老师知道了他的决意,竟关了书铺打算与他一同到兴邺县去。
在兴邺县当县令的这段时间里,老师谢绝了谢纶想让他当师爷的好意,却仍伴随左右。他依然教谢纶读书,甚至当县里有了什么案情之后,他还会在一旁出谋划策。
可以说,若是没有老师襄助,谢纶根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