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示意自己正在读书。荀云婉的嘴角略扬了一下,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坐到魏漪身旁。
今日连学堂夫子都因为魏漪的反常举动而赞扬了她,魏漪有些羞赧,但还是挺直腰身,尽量坦然地接受。
今日的课业是习读《枢言》后作一篇简略的策论,夫子说完后学堂内便安静下来,只听得毫笔拂过纸页的声音。
荀云婉在荀家的学堂上学时便已经将内容倒背如流,因此一篇策论很快便完成了。她搁下笔,下意识地往一旁看去,果不其然,在马背上神采飞扬的魏漪此刻便犯了难,她一手抓着笔,另一手胡乱地翻着书页,好一会儿才像刚刚握笔的孩童一样,在纸上艰难地留下几行字。
魏漪皱着眉抬起头,正好对上荀云婉的视线——以往也偶有这样的情形,魏漪的课业做得慢,等到夫子开始催促的时候,她才火急火燎地让荀云婉替她把剩下的补完。
明显遭遇困难的魏漪在对上荀云婉询问的目光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略摇了摇头,复低下头继续写着。
直到下学,魏漪都未能把策论完成,但她也没有开口求助荀云婉,只是有些失落地把只作了半篇的文章交给了夫子。
夫子接过她的文章,刚想说些什么,魏漪却立刻跑了出去。
夫子无奈地看了看手中那篇未完成的策论,转头看向款款走来的荀云婉:“公主殿下今日倒有些反常。”
“殿下开始注重读书,这样不是很好吗?”
“在学业上有所建树,需得潜下心抱着求知好问的态度,而不是急于求成,不考虑自己如今掌握的学识是否能让自己读懂一篇文章。殿下看起来并不是为了求学,而是急切地想要得到自己依然‘好学’的证明——这不过是一种侥幸的心理。”
荀云婉敬服地颔首:“您一向见微知著,学生受教,学生会去和殿下谈谈。”
荀云婉走出崇文所,前庭的一棵巨大的榕树后,魏漪探出头,向她挥了挥手。
“云婉……”以往开朗外向的女孩此刻竟有些忸怩与迟疑,一双手在胸前不自主地局促地绞着。
荀云婉对魏漪温声道:“殿下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臣女知晓殿下宣召臣女所为何事。”
“你……知道本宫要说什么?”魏漪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是、是谢绪给你送花签的时候你知道的吗?不对,是赵司籍跟你说的吧。”
“没有旁人,是臣女自己——猜到的。”
魏漪好似一下子泄了气:“也是,你那么聪明,母后也说你□□通透,什么事情瞒得过你?可能是我心思简单愚钝,最后只有本宫一人被蒙在鼓里。”
这副哀怨的样子引得荀云婉笑了一声:“还没有定论的事,殿下何必如此丧气。”
“连母后都知道你和谢绪的婚事,还能说没有定论吗?”魏漪摇摇头,“结果你们都不和本宫说,你、谢绪、母后,你们是不是约定好了要瞒着本宫?”
“殿下,您很在意这件事吗?您对谢五公子是什么样的心思?”
虽是询问,但迟钝如魏漪,也从荀云婉的双眼中看出了她的笃定。
于是魏漪突然有了不顾一切的冲动:“是,我是喜欢谢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始的,但我就是喜欢他。”
她一边说着,漂亮的双眼中慢慢积蓄了点委屈的眼泪:“可是你们都不跟我说你和他有婚约,要不然,我肯定离他远远的,怎么会喜欢他?云婉,我该怎么办……”
荀云婉是她见过的最端庄知礼的女孩,而母后总说自己太莽撞冒失——谢家人、谢绪,他们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不安分、不知礼明仪的人。
荀云婉明白,魏漪今日一反常态地进学堂读书,就是为了改变自己以往那好动的性子——变成她心目中以为的那个谢绪“喜欢”的温婉的女子。
“你可以为了喜欢的那个人做出改变,但这个‘改变’必须是对你有益的,能让你接受而不是让你痛苦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