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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看一次这幅画,静玉都会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一句,其实施承光并没穿戴过画上繁复华丽的衣冠,但荀云婉却描绘得形神兼备,好似她亲眼见过少年这个模样。少年驭马的身姿,是她一挥而就流泻在画卷上的,仿佛她已经把画中人的眉目刻在记忆的布帛上。
荀云婉握着笔,迟迟未曾落下。
静玉见她如此,便劝道:“小姐若实在难以动笔,不妨留待来日,毕竟离施公子的生辰还有些时日。”
荀云婉却并未放下笔:“静玉,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谨慎,也太过上心了。”
静玉一时无言,荀云婉接着说:“我甚至没有细细打听过施承光喜欢什么,便作了这幅画。那家伙书读得囫囵,若是看不懂画上题字,岂不白费了我这些时日的心思。”
静玉摇摇头:“奴婢不通诗词曲赋中的意境深义,但能从字画里感受到送礼者的诚挚。施公子不是木石之心,而是至真至诚之人,纵使看不懂题字,但却一定最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心意。”
荀云婉叹了一口气:“倒是我杞人忧天了。也是,他看不懂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说我送的礼不好?”
静玉笑道:“小姐心里肯定是相信施公子的。”
荀云婉瞥了她一眼,并未搭腔,而是提笔在画卷上挥毫起来,这一次写得行云流水,分外顺畅,不过片刻之后,她便搁下笔,面露淡淡的满意的神色。
静玉微微倾身看去,画卷的左上侧,四行短句,笔力遒劲,矫健洒脱,仿若挣脱了束缚即将翱翔的苍鹰——
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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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后院。
“荀小姐主动约见,本皇子受宠若惊。”
荀云婉颔首回应:“不敢当。大皇子殿下,云婉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今日前来的目的我便直说了——我预备打压顾弘安,让他再也不能在朝堂边上蹿下跳。”
“顾弘安?顾家那个酒囊饭袋,本皇子也有所耳闻。怎么,他惹到荀小姐了?”
“有时候刨根问底不是一个好习惯。”荀云婉不想多做解释,“只要有助于您达成目的就行了,对吗?顾家必然要支持三皇子登上储君之位,顾弘安算是顾家的薄弱点,打压他,也是对顾府予以打压。”
“荀小姐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本皇子岂有二话。那么荀小姐需要本皇子做些什么?”
“顾弘安的岳家曾是清州的商贾,刘家也有清州的势力。”
徐曜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不错,皇祖母的庶弟曾是清州郡的都尉,后来他意外病逝,但那一支在清州定居,他的儿子做起了药材生意,如今算是一方颇有名望的商人,每逢年节也时常向父皇与祖母进献珍材补品。”
“顾弘安娶了杜家娘子,杜氏本家也随之搬迁到绍中,但主要的商铺仍在清州。既然都是药商,多少会有些利益上的纠纷,大皇子殿下,您懂我的意思吗?”
“借刘家在清州的商业势力打压顾弘安。”徐曜听出了荀云婉的意思,“但不管怎么样,顾弘安最大的倚仗永远是顾家,仅仅打压只是商贾的杜家,对他算不上多么深重的影响。”
“殿下此言固然有理,但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商场上的打压只是开始,以此为凭借促成足以压制其再不能翻身的利器,若有殿下与刘氏相助,我有这个信心。”
见徐曜依然在思索,荀云婉暗自冷笑:“殿下想做高台上的君子,那么只需要为我提供能获知清州商贾们动向的门路便可,您不用脏手便能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这话,徐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荀小姐深谋远虑,本皇子若再不应下,岂非显得畏手畏脚、鼠目寸光。”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到荀云婉面前,是比指甲略大一圈的圆玉,边缘有些微磨损。
徐曜淡淡道:“这是我母后的生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