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琉璃灯，是那种可以提在手上的纸灯、纱灯。荀小姐有没有喜欢的花样，我去给你得一盏来。”

“不必了，我对这些没兴趣。”荀云婉脱口而出，但是见施承光眼中有些失落遗憾的神色，她的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改了口，“你认为哪盏好看，就去挑吧……虽然我不太相信凭你的学识能赢得过旁人，不如你还是选一盏稍微难看一点儿的，兴许对手会少一些。”

施承光露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荀云婉勾了勾嘴角，略一转头，瞥见顾巧正将视线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眸光失神，甚至没意识到荀云婉正看向她。

“纯安县主。”

荀云婉唤了一声，顾巧仿佛如梦初醒，清丽的面容染上惊慌的神色：“什么事，荀小姐？”

“施小公子说想在灯会上赢得一盏灯，不过他显然对自己没有太大把握，所以要劳烦纯安县主多多帮扶。”

施承光一愣：“我不是……”

“好说好说。”蒋协立刻帮腔，“别看纯安县主是个女孩子，才识可比明义好得多。小时候明义逃学，被夫子罚了课业，最后还是纯安县主替他写完的，夫子还同施大人夸他学业有长进，可没把我乐颠过去。”

“陈年旧事了，何须再提？”顾巧略显无奈地笑了笑。

施承光也是一脸尴尬，险些攥起拳头给蒋协来一下：“你别得意，我看你的才学也不如她，况且你将来是要参加科举的。”

荀云婉问道：“那你呢，你不参加科举吗？”

“我跟你说过的。”施承光的双眼中焕发出别样的光彩，“我以后会去参军，将来我要做燕朝最年轻的辅国大将军。”

荀云婉笑了：“我很期待。”

午时之后，三人方离开飨宴宫。他们走后，荀云婉面上的表情缓缓沉下来，她仰躺在榻上，喃喃道：“徐曜，你究竟要做什么？”

静玉替她掩了掩被角，轻声问道：“可需奴婢遣人去大皇子那儿探听情况？”

“不，大皇子的府邸在宫外，行事多有不便，未免得不偿失，我们还是不要多此一举。”

荀云婉侧身用手撑住头，连着躺了多日，此刻她并无半分睡意。

她不太清楚徐曜与肖家的“深仇大恨”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恨到足以令他放弃这个可以助力他入主东宫的血亲。

*

上元佳节，灯火如星，香鬓如云，宫道上每隔几步便有一座流光溢彩的琉璃灯，其上绘满花虫、鸟兽，还有形色各异的窈窕美人，栩栩若生。灯中火光荧荧，每盏灯都安排了添置灯油的宫人，以保证整个上元夜灯火长明不灭。

晚膳过后，皇宫中便喧腾起来，时不时能听见妙龄姑娘们的招呼声，馥郁芳馨的脂粉味儿与清脆悦耳的铃声各自弥散至很远。

一手操持灯会的施贵妃此时却并未梳妆，连日劳顿令她头风发作，不得不倚在榻上歇息，方服了独圣散吐了一回，此刻正由乔颂侍奉着服药。

突然间一个宫女进入殿内，有些急促地禀告：“娘娘，灯会的安排出了些岔子……”

她还未说完，乔颂便压低声音叱责道：“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没瞧见娘娘此刻正难受着？天大的事也给我噎下去。”

宫女闻言，怯怯收声。施贵妃缓缓睁开眼，按住乔颂的手，向那宫女轻声问道：“你先说说，出了何事？”

“有位添置灯油的内侍方才不留心被烫伤了，如今他的职务空缺出来，而贤妃娘娘先前放了恩典，允各宫宫人暂时离职观览灯会，如今实在寻不到顶替的人手。”

施贵妃叹了口气，忍着双颞处传来的阵阵钝痛：“在信阳宫中寻一个内侍暂且顶替一下吧。”

宫女依言退下，待她走后，施贵妃看向乔颂：“你糊涂了，灯会的筹办是陛下亲下的旨意，如今再大的事也大不过它去。”

乔颂满脸懊悔：“奴婢知错，还望娘娘莫要因奴婢动气，千万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