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将魏漪给牵扯进来,毕竟皇后告诫在前,谢绪警告在后,她自然不会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尊贵的公主接触这些事。
她突然想到了那位同样看起来纯良的施家小公子。其实,他跟这些事也是没有关系的,他只是想着替自己的姑母洗去嫌疑,并不会察觉到这底下涌动着的不平静,有时候,他甚至像个养在深闺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连他身边那位不着调的蒋公子都比他要更有城府些。
如果有一日,他不得不面对世家之间的针锋相对,他会如何做呢?
如果有一日,他知晓是她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才刚一想到这里,荀云婉的思绪就被打断了。飨宴宫外再次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雀跃着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荀小姐,我姑母的嫌疑洗脱了,陛下下令重审此事,而且还夺了太后继续查探的权力!”
魏漪忍不住向荀云婉道:“云婉,我们这儿倒成了驿站似的,谁都能随意进出了。”
施承光这才猛然收声,有些歉意地道:“对不住,公主殿下,我实在太激动了。”
跟在他身后匆匆赶来的谢绪扯着他的衣领将他带得离二人远了几分:“下次不经通传便进来,我就将你打出去。”
“我是来向荀小姐道谢的。”施承光也不恼不羞,真挚诚恳地面对荀云婉,“若不是荀小姐相助,也许事情还不会这么轻易了结。还有姑母,我跟她说荀小姐帮了我们很多,她说等尘埃落定后,请你去信阳宫吃茶呢。”
荀云婉露出一副颇有些意外的神情,装模作样地表示受之有愧,魏漪见她如此入戏地推诿,简直看不下去,谢绪则是翻了个白眼。
“虽然贵妃娘娘的嫌疑暂时洗脱,但真凶毕竟还未完全浮现,你们还不能松懈。”
荀云婉的提醒令施承光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赞许地点头:“荀小姐说得对……不过表兄说之后的事就不让我插手了,他和姑母自有盘算。”
荀云婉笑了出来:“是担心你脑子不够灵光,又被人揪住把柄吧。”
“荀小姐总是嘴上不饶人。”
施承光离开后,谢绪问她:“你做事应当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吧?”
荀云婉阴阳怪气地回道:“没出过力,就别来指点我怎么做事。”
前一瞬还心情尚可,此时又表现出一副不耐的样子,变脸如此之快,谢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你俩别呛了,本宫觉得只要别掺合进这后宫的破事儿里就行了,管他什么太后贵妃,翻了天都跟我们没有干系。”
荀云婉一边收拾着桌上的妆奁,一边说:“翻天倒不至于,以太后的手腕,肯定会找个替罪羊出来受过,想必除了无辜失子的贤妃,没有人会遭什么灾殃。真正牵动到燕朝的稳固的,还是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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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之事后,一向宽厚待人的施贵妃开始整肃信阳宫内外,除了近身的宫侍外,其余的普通宫人几乎全部被调换了,而此前崇寿宫安插的眼线也被清理了大半。
青栩费了很大功夫才联系上了信阳宫中好不容易剩下的一个内应,是一个一直做着宫门洒扫工作的内监,姓梁,平日里毫不起眼,此前也很少往崇寿宫传递消息,因而在宫人的变动中留了下来。
“青栩姑姑,您来啦。”梁内监看起来平平无奇,即使多看几眼也很难记住他的相貌,但青栩明白,这种能够在大变动中毫发无损的人,绝不会像看上去那样普通。
“太后娘娘很忧心你,近来贵妃和三皇子疑心颇重,你且当心,不要被他们发现你同崇寿宫的联系。”
“劳得娘娘与姑姑挂牵,小人不胜惶恐。”梁内监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恭敬地递到青栩手中。
“这是前几日贵妃的近身宫女领宫人到她房中训诫时,小人无意间在妆台上看到的,上面有刘氏的族印,小人料想此事有蹊跷,于是悄悄取了一张信纸,预备让太后娘娘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