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不能明言，否则，暗处的涌流早就将明面上的平和掀翻了。”

听他这般说，荀云婉的话语中不免染上一丝讽刺：“你说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让我知道你的艰难处境，知道你在刀尖上悬命，同情你的过失，怜悯你的私心，于是无辜者都能宽宏大度地理解你？”

冯院判谦卑地躬着身，语气并没有因为如此咄咄逼人而有分毫波动：“此身存于世间，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为他人所认为的‘善恶’而活，所以在下不会奢求所有人的谅解与宽恕。但是，为求活命并不算大恶，至少我不曾有违于我心。”

“你因为担忧遭人暗害，便隐瞒不报，单就我而言，我能理解，毕竟人生在世谁都惜命。念在好歹从你这里找出了些东西，我们也不会将你卷入进来，只期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

离开太医院后，四人来到一处隐蔽的被树丛遮挡的宫苑。

见几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施承光问道：“盐附子是堕胎的烈药，太医院中的御医不可能不知，凌月宫里的医女不可能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贤妃的饮食里？”

荀云婉撇了撇嘴：“笨蛋，早跟你说过，太后在凌月宫里安插了眼线，下点药有什么难的。接下来，去查崇寿宫、信阳宫与凌月宫中有哪些宫人来太医院取过附子，我相信这对三殿下和贵妃而言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顾巧问：“若是他们不肯招认怎么办？”

徐照意会道：“不需要他们招认，只需让父皇知道我们已经查到他们的头上，让疑窦的种子自然生长，可比逼得他们狗急跳墙要好。”

荀云婉赞许地点头：“除此之外，郑美人与贵妃宫中那位名叫允绣的宫女的底细，也要查，这就需要动用宫外施家的势力了。”

一直没插上话的施承光立刻活跃起来：“我去转告爹爹，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顾巧也应和道：“我也会转告祖父和大伯，若有必要，顾家也能帮衬一二。”

施承光正待说什么，徐照便接道：“嗯，纯安行事一向谨慎，明义，你和舅舅也可以同顾家商量。”

施承光欲言又止，嘴开合了几次后才说：“纯安县主一个本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子，不好被牵扯进来。”

“明义哥哥若是有顾忌，我只和祖父他们说一声，只让他们来同施家伯父说就行了。”顾巧小心翼翼地看向施承光，然后便很快移开目光，“我不会随意掺合的，但顾施两家毕竟是世交，如今贵妃娘娘有难，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可……”

施承光的话再一次被打断，这回是荀云婉：“纯安县主出于好心，你再推辞岂不是不信人家。有些事，施家不好在明面上帮衬贵妃，就需要别人来做。”

见三人都这样说，施承光便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了。

“事不宜迟，该做什么就去做吧，我能帮到你们的也只有这些，接下来事态如何发展，我不会再管。”

荀云婉说完，转过身便准备离开，施承光叫住了她：“等一等！荀小姐，我能问问你为何要这样帮我们？”

荀云婉听了，微微侧过脸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这事原本同我们是没有丝毫关系的，就算这皇宫被翻了天我也不会去理会，但是，太后、郑氏，居然把我牵扯其中。胆敢利用我的人，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仅此而已。”

施承光一愣，徐照顿了一会儿开口：“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荀小姐相助，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三殿下客气了。”

回首的瞬间，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悄悄隐去了。

*

自贤妃小产一事后，太后便下令施贵妃与郑美人不可随意离开寝宫，而凌月宫中，近几日皇帝也一直陪伴着温贤妃。

后宫似乎就这样沉寂了下来，仿佛真的迎来了难得的安宁。

这一日，郑美人在寝宫的窗棂上发现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