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在旁边看戏的施承光也听明白了几分,正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宫中有令,不得擅自向宫外售卖皇宫物件,一经查证,俱交由掖庭宫处置。虽然明律如此,但宫内私下从事此行的也大有人在,失窃的物件若价值高昂,想必已被转卖出宫了。”
荀云婉看着他,声调微微上扬:“这么说,我注定要吃这个哑巴亏了?”
“行此事必有风险,因而需要找好门路才行。我知道皇宫南面的玳圣门处是进行物件转卖的主要地点,普通的宫人一般会委托一位‘牙人‘去替他们进行商榷。小姐可以遣人去玳圣门处蹲守,待捉拿住‘牙人’,自然便可以找到窃贼。”
荀云婉向下扫了一眼,果真见有数人神色变得张皇不安,她看向静玉,静玉心领神会,带着几名侍卫正欲出门,施承光却叫住了他们:“虽然此事应由掖庭宫管制,但毕竟涉及雍朝来宾,你们可遣人去信阳宫告知施贵妃。”
静玉颔首称谢,没等她挪步,一个小宫女似是受不住膝盖的剧痛与心神折磨,抽泣着向前爬了两步,在荀云婉面前磕头:“奴婢错了,奴婢愿意说实话,求姑娘不要跟贵妃娘娘说,求求姑娘了……”
到底年纪尚小,还受不了此般搓磨,这小宫女一五一十地把飨宴宫主管内侍吩咐手底下的宫人趁静玉不留神的空当偷盗饰物的全程和盘托出,而失物早已被他们偷偷转运出宫卖掉了。
而行窃的起因,也不过是因为对雍朝人打从心底的敌视罢了。
“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言,请姑娘明鉴。奴婢自知罪无可恕,不敢奢求原谅,但求姑娘饶我一条贱命。”
说完,又是一顿“砰砰”地磕头,主管内侍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然而他自知理亏,根本无法为自己分辩什么。
荀云婉抄着手臂,抬起下颌点了两个侍卫:“把她指认的几个给我押到掖庭宫去。”
侍卫架起以主管内侍为首的几人,往飨宴宫外拖去,余下的人中有侥幸逃脱的方暗自松了口气,荀云婉又再次开口:“静玉,再遣人往玳圣门去,有漏网之鱼心存侥幸,但我不会轻易放过他。待捉拿了那些私自贩售宫物的贼人,也无需告知我了,直接交由廖使君呈报于贵朝皇帝。”
没承想这位雍朝女子如此不饶人,下首的人群中许多人已经面露惊惧。其实这样的事虽算不上多正当的营生,但暗地里早已进行了多年,宫中的大人娘娘们心里也清楚,只要不过分逾矩,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荀云婉真的将其直接呈上乾阳殿,皇帝或许不会因为他们贩售宫中物件一事动怒,但是这样暗中的勾当被异国来使捅破,关系到燕朝的颜面,皇帝必然会大动肝火。
一时间,求饶之声此起彼伏,众人只道宁肯入掖庭宫受刑,也恳求不要禀明皇帝,还有人表示愿意奉献出自己攒下的家当去为荀云婉追回那些首饰。
荀云婉没有作声,冷眼看着底下人一个个呼天抢地,她又瞟了两眼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施承光,狠狠拍了一下檀椅的扶手,嘈杂的哭闹声才渐渐止息。
“做贼之前,是不是以为每个人都会忍气吞声?有人认为我们初来燕朝应当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可惜我一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荀云婉悠然开口,“那些违悖宫规的宵小之徒,我可以不上禀皇帝,暂且让你们逍遥一段时间,接下来,说话做事但凡有任何出格之举,就休怪我不通人情了。现在,可以滚了。”
众人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起身后纷纷作鸟兽散,待宫人们全部退下,庭中便只有荀云婉同施承光二人了。
施承光挠了挠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荀云婉先开了口:“今日之事,多谢你相助。”
“算不得什么。只是,你的那些首饰恐怕难以追回了。”
“早料到了,也没有追回的打算。”荀云婉的语气并无遗憾,“只是有人胆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让我心里不舒坦,那么我也要他付出代价。”
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