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魏琅看向她:“皇后对此事如何看?谢家若真有什么心思,朕是该深究还是放任自流?”
万皇后斟酌片刻,回想如今的朝局后说道:“我并不擅朝野制衡之术,但陛下若想问臣妾的意思,臣妾倒觉得,以谢家如今的势力,即使真生了别的心思,怕也是掀不了波澜。”
魏琅的目光移回御案上谢纶手书的奏折,手指停留在落名处的“县令”二字旁:“朕当时也不知谢纶为何放着朝堂的前程不要,如今再仔细看看,除却南下立功的谢绪尚有些看头,似乎谢家这一辈的子弟大都不怎么出挑,全赖家族的名望。”
即便是在朝中德高望重的谢太常,如今年事已高,职权分散,坊间盛传的“荀谢”,明晰内里的人自然知晓谢家早已不能与荀家相媲。
魏琅并不在意他们有向上的心思,等到谢太常致仕后,若有一个足够忠诚的谢家人进入朝堂,能帮他稳固朝局,也算是一件益事。
“若他为人不错,抬举未尝不可。”
万皇后颔首道:“陛下心中必然已有决断。”
*
坤德宫内,魏漪伏在桌案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从头上取下的珠花。直到宫外传来一阵脚步,魏漪立刻起身,原本懒散的神情变得严肃。
万皇后一进殿门便看到魏漪垂首站在一旁,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万皇后心中暗笑,但面上不显,故意不看魏漪紧张期待的目光,目不斜视地往内殿走去。
魏漪有些错愕地看着万皇后从自己身前走过,无措的目光投向一旁随侍的钟灵。钟灵叹了口气,眼神示意了好半天,魏漪才小步上前,替代她扶着万皇后,低声道:“母后,我扶您进殿歇息吧。”
万皇后瞥了魏漪一眼,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终究让她缓了语气:“也好。”
母女二人进了内殿,万皇后让侍奉的宫人们都退了出去。魏漪扶着她坐在榻上,忍不住抢先开口:“母后,您见到父皇后同他说了什么吗?”
“瞧你这丫头急躁得不行的样子。”万皇后佯怒嗔怪了一句,“莫不是等本宫直接问你父皇能否给漪漪和谢家五郎赐婚你才肯安下心?”
魏漪面上显出羞窘:“没有,儿臣只想知道父皇同您提及谢家了吗,他是怎样的态度?”
万皇后心知也无法提醒她不要肆意揣度皇帝的心思,索性道:“你父皇又不曾对谁有过明显的好恶,能稳固朝局的他便关注,祸乱朝纲的他便打压。你认为谢家如今是哪种人?”
“母后,这些事您就别问我了。”魏漪嘟囔了一句。
“又想于其中得利,又想抽身不沾纠纷,漪漪,世上没有这么多好事。”
魏漪有些疑惑,她还不太明白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在母后嘴里怎么变得如此严重,可她也不敢反驳,嗫嚅着垂头,露出可怜模样。
万皇后牵过她的手,为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袖口:“本宫今日真告诉了你,你会怎样呢?说你父皇青睐谢家,然后你心底萌生期望,认为自己与谢绪被赐婚大有可能;说你父皇有所忌惮,然后你立刻着急地想要为谢家辩白。你的每一步都能预料,最后的结果亦然,无论哪一步,都无法让你的心愿完全实现。”
魏漪的脸色白了一瞬,她想跟皇后说自己不会莽撞,可她心底却也隐隐认为,一旦事情真如母后所说的发展,那自己便真的可能按她所预料的去行事。
“所以您希望我不要过问这件事对吗?”
“不过问是最好的,因为你与他人不一样。”
这个“他人”是谁,是谢绪、还是荀云婉?魏漪知道自己不够聪慧,哪怕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她也无法确信。
“知道了,母后……”
魏漪深吸了一口气,失落确有,但却比自己想象的接受得更快,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问不出什么的打算吧,她自嘲地想着。
她俯身行了一礼,正想退下,又听见万皇后嘱咐的话语:“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