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的蝎子、老妖的蜈蚣、竹叶青的长虫,乌显炀养鸟还好说,毕竟他是五毒宗的受害者而非真正的五毒门人,爬虫不好养,能把有毒的爬虫养好更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杨臻蹲守了小半日,最让他在意的人反而没亮出过养的东西,但他也是第一眼就几乎认定那人就是五毒宗的。那个家伙看上去大概是已过不惑之年的样子,不太肯定,玩毒的人大多都难辨年龄。那人右额上纹的那只蝎虎让人只看一眼就浑身不自在,杨臻在看到那个人之时也是觉得格外不适,莫名其妙地头皮都有点麻。见了鬼了,哪怕是真见了鬼,杨臻也未必会有这种感觉。 “秦大夫!”鸿踏雪突然冲进了酒坊,“秦至?秦至!” 他吆喝了一通,酒坊的人就跟看傻子一样任他扑棱,除此之外没人有什么额外的反应,他在酒坊里转了两圈之后也就放弃了。刚才他在落脚的客栈听说那里的住户有个叫“秦至”的大夫就立马来了精神,他知道这是杨臻的诨名,可杨臻易了容,藏锋鲲游都没带,连衣裳的风格都换了,所以哪怕是他追了过来也认不出哪个是杨臻。 杨臻眼看着他悻悻而去。自己有目的在身,赘上鸿踏雪这个麻烦还不知会生出什么差池,任他去罢。 一壶小酒他怎么熬不下去,又坚持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就去柜台结账了。 “掌柜的,你家这酒可真是别具风味啊。”临付钱之时他还不忘调侃一句。 “嗐,都是自己土法酿的,连酿酒的都不确定哪壶酒是哪个味,这位公子要是觉得这酒不对口味——这样吧,给您打个对折怎么样?”酒坊掌柜搓手道。 “算了吧,”杨臻把几枚铜板搁下,“叫碗凉水还得一文……”说话间,他扭个头的工夫突然发现门口那边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句惊语没来得及说出来就直接贴着柜台的隔板蹲了下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转瞬之后他又自问:我在躲什么? 身后有几下轻巧换步声,穆淳背手隔着一张桌子俯身笑看他道:“看到你啦。” 杨臻上瞟着眼与他对视一眼,尴尬得不行,慢腾腾地站起来不甘不愿地问:“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穆淳笑得不夸张却十分欢乐,“秦大夫只往这一站,哪怕只是个残影儿我也认得。” 这倒也是。杨臻咧嘴,换作是他,方才不也是凭那犹抱琵琶的半边身影认出了穆淳么。 “秦大夫是打算走吗?”穆淳问。 “该回去吃饭了。”杨臻说。 “也是,我方才在宜南客栈见到了你的二徒弟,他说在等你呢。”穆淳微笑。 “是该回去了,”杨臻连连点头,“告辞告辞。” 穆淳慢悠悠地跟着他出了酒坊微微扬声说:“秦大夫不问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吗?” 杨臻回头看他,也笑:“除了说凑热闹,殿下还能告诉我什么?” 穆淳微微眯眼与他对视了片刻,低头浅笑:“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