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之中。她的目光,漫落在镜中人额前的那片疤痕上。 在她三岁的时候,有一天,阿耶应他几位兄弟之请去往禁苑游猎,她定要跟着去。阿耶哄她睡着后,溜出了门,谁知她刚沾枕就醒,又哭着追到门口。阿耶可奈何,苦笑着下马回来接她,她却因跑得太快,绊倒在门槛上,额头地上一粒尖锐的小石子磕出个洞,血流得满脸都是,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惊天动地,阿耶心疼得得了,即取消出门计划,在陪了受伤的她好几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是巧合,她的那几个叔伯在那一趟游猎中放松了警惕,竟抱怨起她的阿翁年老昏聩,对待儿子冷酷。 他们忘了,牵马的奴子也有可能是阿翁插在他们身边的耳目。就这,回来后,那一趟去过的几个叔伯全部坐罪,因妄议谋反,受到严厉的惩治。一个赐鸩酒,一个发配岭南,还有个时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也受到削王的惩处,彻底驱逐在了宫廷之外。 絮雨记得那天阿耶从宫中回到王府,一言发,第一件事就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抱得她几乎透过气了也肯将她放开。她感到阿耶手心冰冷,心跳得很快。她解地问他怎么了,是是生病了,他却么都说,只亲了亲她额上那还脱落的伤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后来,虽阿娘用遍宫中太医们为她调的各种伤膏,因伤口太深,最后还是留了一个疤痕。那时候她的年纪虽小,却已是个爱美的小娘子,天天照镜嘟着嘴巴高兴,阿耶便趁她生日那一天,去向她的阿翁求告,为她求来了一个簪星的封号。 “它是天上的星掉落,簪在了李嫮儿的额头上。它在世上是独一的,别人想要也得到。” 阿耶日在她耳边悄悄哄她高兴的那句话,她永远也会忘记。 但是她的阿耶,他应是已经彻底忘记了。 她的目光游离在了镜面之外,投向窗外晓天上的一缕淡淡残月,凝怔许久,隐约若听到更漏响起最后一声,醒神。 还是有任何来自玉绵那里的回音。 今日已是第五天。 她的希望其实早在第三天便破灭了。那日宇文峙在宫中遇她,追问结果,她已告诉他,对方是她要找的故人。 理好心,今日她要继续入宫做事了。 积以跬步,离她想接近的东西,总会越来越近的。 奁盒内有几只数寸长的小瓶,盛几的妆粉,分别是作壁画打底用的胶泥、女子涂面用的铅粉、洁白如雪的香灰,以及宫女们调制润肌膏所必可少的猪胰粉。她熟练地各捻了少许,混在一只小水丞里,注入几滴清水,调成浆,最后用支细笔蘸着这浓郁的浆水,将自己的脸凑到铜镜前,仔细地填描着她额前的疤痕。 待天大亮,她去往皇宫,额疤已□□浆完全遮盖,与她额面肌肤融为一体,平滑若肌,凑近也看出半分妆造的痕迹。 这个白天和前几日一,依旧是在文史馆内穿梭。傍晚她迈着疲倦的脚步回到传舍,期收到一个她原已是丝毫敢再作期待的消息。 金风楼的玉绵娘子悄派了个奴子来,正在这里等着她。 “娘子说,你若是方便,此刻便可随我去。” “她想和你见一面。”